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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简从她每日拎着的药箱里,取出了底层包裹着的两张绝笔书,里头字字泣血,记载了两代血仇。
她呆呆地看着,取出脖颈上的玉佩,喃喃道:“师父,荆家的仇,什么时候才能平冤昭雪,徒儿该不该放手一搏?”
素简年少早慧,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上背负有血海深仇,早到十五年前。
她十三岁生辰时,师父说她学医略有所成,可当坐堂大夫了,亲手给她做了一只药箱。
那药箱用料极好,防水防火,刀侵不坏,虫蚀不得。
总是抠门的师父,怎舍得送她如此宝贝?自然是要细细拆解探究一番的。
秘密就这样被拆开了。
她不怕死,但是怕自己和爹娘一样,白白送了性命,也不能伤仇人分毫。
她不能死,至少报仇前死不得。
既是师伯也是爷爷的那个人死了,她爹不惜抛下娇妻幼女,为他报仇。
她的爹做了太医,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因面容与师伯过于相似被杀,导致母亲含恨而终。
是师父救了她,抚养她长大。
爹娘死了,也有她记挂着血海深仇,日日夜夜都不敢忘。
她若死了,就真的人死账消,爹娘和师伯该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了。
仇人是师父的至亲,位高权重,师父杀不得,近不得,只能避走江湖。
师父十分慈爱,看着她一日日长大,时常感慨道:“真好,简丫头长得好看,像你娘亲。”
她幼时懵懂,还以为娘亲是师父非常重要的人,后来才渐渐明白了。
原来师父的言外之意,竟是素简不像她的父亲,也就不像师伯,不必担心因外貌就担上猜疑之罪。
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真好。
师父也怕她死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方设法地给她延请高手授学,自小就让她泡在药材堆里长大。
百毒不侵的身体,移穴换位的功法,还有刀枪不入的寒铁衣,甚至收了极擅虫蛊之术的乌木为徒。
她心里明白,师父做那么多,不是为了让她报仇雪恨,而是为她能好好活着增加筹码。
忽地,素简耳朵一动,极快地将东西塞回药箱,熄灭烛火,黑暗中很快将自己收拾齐整——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辨形,来者正是孟家姐妹。
她靠在门口,听着极亲昵的姐妹二人说着悄悄话,提着宫灯已走到了她的门口。
孟屏君抬手正欲敲门之际,素简将门打开了。
月光照进门来,同来的还有两道佳人的身影,容色各有千秋,只在伯仲之间。
孟婉兮抱着锦盒,笑道:“深夜贸然到访,来请素简姑娘鉴个宝。”
孟屏君提着宫灯,也难得跟着笑了,轻声道:“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真美啊,当真是国色无双,何止艳冠京都。
素简心想,她得狠狠地抓牢这两个美人才行———这可是她来京都能傍到的,最叶繁根深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