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传了书信,说是春猎重要的不是狩猎,而是仪典。
这仪典需要圣驾到场,所以丞相和太后商议过后,特地写了奏章来请示。
江席玉来骊山养病足有一月,气色好了不少,加之袁寰时不时拉着他出去透气,又每隔几日送碗鹿血,大夫为他把了脉后,说他身体差不多能出席这个春猎。
骊山至春猎围场也不过半日车程,趁着多雨的日子还未来,江席玉准了春猎,随后命人准备起驾事宜。
袁寰从行宫外练完回来,春猎准备的旨意就到了手。
勒元接过他手里的马鞭,说:“话说,我们都没见过京城的春猎是什么样子呢?这下好了,我们终于能去活动活动手脚了,说真的,在这里我都快要憋死了。”
袁寰冷了他一眼,拿着旨意,说:“春猎人多眼杂,小皇帝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活动手脚,直接人头落地得了。”
勒元觉得自家世子实在是变了,天子脚下,哪有人敢对皇帝动手,不要命了。偏偏世子日夜抓护卫这方面抓的紧,做主子的紧张过了头,他也不敢懈怠。
“陛下身子看着好了不少,此次去春猎应当不会有大问题。”昭白思虑道。
袁寰皱起眉,边走边说:“小皇帝只是看着是有了气色,但内里没好多少,这次春猎,指不定又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
“传令下去,谁敢在春猎期间玩忽职守,本世子发现一个,杀一个。”
两人应声:“是。”
袁寰回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迦楼罗呢?”
勒元挠了挠头,说:“不是世子您吹了银哨吗?迦楼罗早些时候就飞走了。”
袁寰拿了刀,面无表情的“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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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席玉命人拿了肉块来喂迦楼罗,半蹲着身看迦楼罗吃得正欢,头顶忽然就投下了一抹阴影。
江席玉抬眸看去,见袁寰人高马大的挡着光,拧眉没说什么。
迦楼罗撕扯了块肉,刚叼进嘴里,就被袁寰提了起来,扔去一边。
肉掉了,迦楼罗被扔在地上滚了下,然后又屁颠屁颠的回来捡。
江席玉说:“世子太粗鲁了。”
“它是鹰,天生便是要狩猎而食,陛下再喂,它怕是要失野性了。”袁寰半蹲下身与他交谈。
江席玉慢吞吞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鹰都能把野性磨了,世子怎么就磨不掉呢?”
“陛下喂它,它吃的饱,吃饱了就不会想着去狩猎,不狩猎野性自然就没了。”袁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半晌,他又说:“臣和他,恰恰相反,陛下觉得呢?”
江席玉微微一笑,说:“那你当真可怜。”
袁寰顺着他的话,张嘴就来:“那求陛下疼我?”
这些犯浑的话听多了也就无感。
江席玉只是看着他发梢几欲坠落的水起了坏心,蓦然抬手接了下。
那滴水淌在指腹,江席玉揉捻片刻,在袁寰想要伸手抓自己时,率先收回了手,然后对他玩笑似的说:“下次将你的马鞭拿来,朕一定好好疼你。”
袁寰说:“陛下的脚?”
江席玉眉眼微动,故作苦恼,说:“你太硬了,朕用脚只会踹得自己疼。”
袁寰眼下只听自己想听的,小皇帝说他“太硬”,他还真不反驳。
半晌,他思忖着,言语戏谑回去。
“陛下的力倒是全用在了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