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京城,也能领略不一样的生活,她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过去更舒坦。
眼见护卫们丝毫不敢懈怠,将他们一家不仅保护森严,还毕恭毕敬,她也比其他女人更早察觉儿子的不凡。
作为一个母亲,八岁的儿子不管大小事务都参与了进去,显然丈夫在大力培养。
而且如今出门,所有护卫都是以儿子为中心,面对儿子尊敬中带着崇拜,这些细节,她看的一清二楚。
可就连苏昭面对儿子也格外尊重,这种态度,绝对不正常。
说起来,苏家丝毫不比周家差,苏昭还是长辈呢。
不过,老公和儿子都没有跟她说明白,她也就跟着装糊涂。
丈夫有可能变心,儿子却不会变心,他们不跟自己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周永文并不知道母亲姚氏已经看破了他的伪装,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姚氏,只是他自己还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身份。
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慢慢适应这个时代。
敬老爱幼,宽容,理解,爱护,这是传统美德。
他只是用这种今古通用的方式,对待亲人,弟妹,下属。
可是在苏昭与林乾坤看来,周永文的这种方式,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他小小年纪,身为世子,却不骄横,对待护卫都尊重有加,对母亲尊敬,对弟妹照顾,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圣人!
是的,圣人!
林乾坤是护卫副统领,他们从小就被周家培养,五十护卫与周家就是一体。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被神一样的世子尊重。
见识到了周永文的能力,现在还能被他尊重,让他们就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在吴江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午后,他们一行就抵达了苏家位于北城齐门桥的苏家老宅。
这座老宅占地面积很大,鳞次栉比的屋舍房顶一眼看不到头,但是大部分屋顶都长满了青苔,不少房屋都倒塌了。
骑在马上,周永文四顾看了一圈,翻身下马。
苏昭从马车上下来,老管家在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大爷,没想到老头子还有再见大爷的一日,死亦无憾了。”
苏昭连忙上前扶起他,和煦笑说:“福爷爷岂可如此?你是我苏家四代元老,连父亲都要尊称一声福叔,吾乃小辈,不必如此大礼。”
苏福抬头,老眼昏花地看着苏昭,露出灿烂的笑容。“身体大好了?”
“好了,不至于让福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岂可胡说……小姐呢?”
苏昭回头看见周永文正从马车上迎下了姚氏,然后将三个弟妹从马车上抱下来。
他过去接了妙玉,将她抱在怀里,然后教她喊福爷爷与他几个子孙。
苏家当年全家都被南明皇帝携裹,只有在外求学的苏昭祖父躲过一劫。
这位福爷爷,就是苏昭祖父的书童。
苏昭祖父娶了三妻四妾,只有苏太傅一个独子,到了苏太傅,又只有苏昭一个独子,苏家嫡系人丁单薄。
这位福爷倒是有三个儿子,孙子,玄孙也不少,都在为苏家看守门户。
他年纪大了,留在苏州养老,京城太傅府,还有不少产业,都是他的子孙在守着。
苏昭奶娘高妈妈,就是他的三儿媳。
想到未来妙玉的际遇,这一家人,算得上忠仆。
要不然,一个三岁就变成孤儿的小女孩,如何守得住家业?
至于祖宅残破,没有修葺,或许是没必要,或许是故意为之。
都没有人住的房子,人丁也不兴旺,何必修的富丽堂皇?
那样的房子,只会惹人觊觎。
一行人很快就被安顿了下来,周永文被安置的小院就位于西南角的前院,外面看起来古朴清幽,进门之后就能察觉不同,处处考究,底蕴深厚。
跟苏家这几百年传家的世家相比,周家只是个暴发户。
当晚膳摆上来的时候,更是证实了周永文的猜想,一顿晚膳,无一不是美味,无一不精致。
不要说周永文了,就连姚氏也一直啧啧称奇,小孩子们,更是吃的狼吞虎咽。
福爷的长孙媳妇,是个爽利的妇人,这顿饭就是她下厨做的,一道菜一道菜地介绍了一番,吃饭的时候,还又听了众多的典故。
听说妙玉要养在周家,她也自告奋勇,要去定海侍候妙玉,姚氏惊喜,周永文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苏家这是故意在展现自己的底蕴,可是这种讨好,并不让人讨厌,甚至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