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娜,是我们。”
少女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一怔,随即慢慢转过身,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知更鸟小姐和罗弈先生!……原来在外面的是你们吗!”
作为近期名扬匹诺康尼的二位知名歌手,喜欢音乐的柯柯娜自然知道他们。
知更鸟松了口气,柯柯娜既然能以讶异的语气说话,说明她内心还不算完全封闭。
但柯柯娜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一愣。
“……不过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柯柯娜耸肩一笑:“请允许我离开……事到如今,所有的道理我都听过了。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那是悲伤的微笑。
“也许我真的永远无法在梦境世界中立足……”柯柯娜侧头望向无边天空,“我从出生起就是一只囚鸟,我早该明白的…”
“在这片表面‘美好’的世界里,我一直都在被他人的期望推着往前走,却不知自己的双脚早已深陷泥潭,寸步难行,最终只能往下沉沦……这也许就是成人的游戏规则吧。”
“知更鸟小姐,罗弈先生,你们会有这种感受吗?”
柯柯娜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有时候,成长来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我们都得抛弃一些人类深处的真善美。”
“我必须不断地把自己的灵魂切片、丢弃…直到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具令人生厌的躯壳。”
“每当我想做出这般改变的时候,内心总是挣扎难忍——我真的要学习那些令自己厌恶的品质,不断地背叛自我,来交换他人眼中的成功吗?”
“……但,我真的做不到彻底的改变。”
直到这一刻,少女已然闭上双眼,语气沉重。
“愧疚总能追上我,发自内心的拷问总会到来。我太扭曲,太痛苦——这片世界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知更鸟看见眼前女子痛苦的自我解析,陷入短暂的无言。
“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还有生命,一切都能补救,”罗弈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坚定地扶起柯柯娜的脸颊,让她睁眼直视自己,“不要放弃自己,柯柯娜。”
“……放弃?不对…这是我的解脱。”
柯柯娜看见那股充满鼓励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后咬着嘴唇摇头道。
“感谢您的同情。但您恐怕不会理解…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不是能由我做主的选择。来自里面的声音在牵着我走——我没有自由,只能任它摆布。”
“顺应它一回也好。它答应了……只要跟着它,所有的不幸都会消失。”
“我猜您的身边大概围绕着不少可以带来欢笑的人吧?所以您才能如此积极、阳光。”
“但不管我再怎么尝试,结果都不会变。”
看着眼前始终未曾放弃的两人,柯柯娜长吁一口气,万千语言最终汇成一句话。
“我赢不了,两位……我赢不了。”
此刻,空气变换为寂静的介质,传导在三人的心间。
知更鸟看着眼前场景,内心陷入轻微的动摇。
自己,该如何劝说这名柯柯娜女士呢?
至于放弃?不,她从来没考虑过任由一个尚能救赎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正如罗弈所说的那样,她始终相信着只要拥有生命,一切都还来得及。
虽然不知道柯柯娜口中的“声音”是什么,但她能预料到,如果任由柯柯娜沉浸,结果绝对不是什么好结局。
可是,该怎么做?
就在知更鸟陷入思考的时候,罗弈却是笑了笑。
“劝说看来并不是我的长项,还是用我最擅长的事来沟通吧。”
“柯柯娜,”他望向那双疑惑的眼睛,“在你做出最后决定之前,让我们为你唱一首歌吧。”
“……唱歌?”
不同于柯柯娜纠结的表情,知更鸟眼神一亮。
“没错,就用你心中那抛弃不掉的事物呈上我最真挚的想法。”
罗弈转头看向知更鸟,心灵传音道:‘一起来吧。’
‘欸,可是唱哪首?’
‘一首未发行的歌曲,但是很适合现在迷惘的柯柯娜——放心,等会放开心神,你会唱的。’
‘这怎么做到的?’
还没等知更鸟问完,罗弈对柯柯娜说道:“柯柯娜,现在,转过去吧,看着那片天空。”
“……”柯柯娜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转过身,“在走之前,最喜欢的两位歌手为自己唱一首歌,我也够满足了。”
钢琴跟随忧伤的旋律弹奏着,小提琴默默附和,宛若无根浮萍。
下意识地开始进入倾听状态,柯柯娜眼神闪烁,缓缓沉浸在歌曲的进展中。
是一首悲伤的歌曲吗?还真是符合现在的自己啊。
心绪空间的天空随主人的情感而变换着,云层厚重,不见一丝光芒。
直至,那一句透澈的女声响起——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空灵的歌声犹如从高天传来,回荡在高楼之间。
在祈愿之力的作用下,知更鸟周围环绕温暖的灵光,使她自然而然地放声歌唱。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海浪唱摇篮曲)
(妄想温暖你……)
沉重情感涌入柯柯娜的心间,与回忆深深地共鸣。
那些由他人话语落下的雨水化作海浪,将自己埋在无法呼吸的海洋中,直到那朵玫瑰淹没在海底。
灵魂没入寂静,无人唤醒自己。
不再沉溺在深度的空虚,柯柯娜转而面对无尽的悲伤。
有没有人告诉我,我该往何处去?
这时,罗弈犹如梵音的人声震颤在她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