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见了,笑着说道:“看武将角抵,可比斗蛐蛐儿有趣多了。”
“玄德,你说我们买一个场地,再邀请武猛之人角抵,供大家观看,能不能大赚一笔。”
刘备拍了一下董白的脑袋道:“你可真有想法,我的部将可不是蛐蛐儿,不可胡闹!”
董白一撅嘴,对刘备怒目而视道:“不要打我的头,该长不高了。”
看见刘备身后站着一个武将,身高八尺,目似鹰隼,董白笑了笑道:“这人能不能打得过益德?”
“你想干什么?”刘备问道。
董白嘟着嘴道:“益德连胜十场了,这样下去多没意思,我想看人胜他。”
“胡闹。”
刘备又照着董白的脑门拍了一下。
“说了不要打头!”
董白起身,一头撞入刘备怀里,和刘备撕打起来。
张辽有些尴尬,赶紧撤到一旁。
见刘备来了,张飞穿好衣服,来到刘备身边,笑着说道:“大哥,你是没看到,俺已经连胜十场。”
刘备笑了笑,心忖张飞若是知道董白说他是蛐蛐儿,不知该做何感想。
看见张辽,张飞有些惊喜。
“大哥,这人一看就是个猛人,是大哥新招募的部下吗?”
刘备笑着介绍道:“这是禁军张辽,我算是他的举主,他训练之余,就在这里居住。”
“好,赵子龙都不和我多说话,正好有个人陪我喝酒。”
刘备啧了一下嘴,心忖赵云不理你也正常,午后太阳这么烈,你竟然在这里和人比武,实在太粗莽。
赵云是儒将,怎么会和你玩儿。
张辽对张飞礼貌地拱了拱手,随后问刘备道:“听闻赵子龙斩杀赵慈,一战成名,我能见见吗?”
“好。”
刘备领张辽来到赵云住处,只见一处房间房门敞开,一人穿白袍,坐在桌案后读书,正是赵云。
听见脚步声,赵云放下书简,见刘备进来,赶紧上前拱手。
张辽赞叹道:“没想到阵前斩将的赵子龙,竟然如此一表人才。”
赵云颔首道:“兄台过奖了,我看兄台也英俊不凡。”
这点刘备不否认,赵云和张辽都是非常英俊的。
赵云请刘备、张辽到厅堂一侧坐下,命侍从煮茶。
刘备介绍道:“雁门张文远,刚刚来我麾下,听闻子龙战力过人,特来拜见。”
“不敢当。”
赵云谦逊地笑了笑道:“这一战我杀入赵慈阵中时,赵慈已经和吴班战了许久,早已人困马乏,我能斩杀赵慈,有些讨巧。”
张辽笑道:“能见巧为势,不正是一位优秀骑将该有的本领吗?关于骑战,我得多和子龙讨教。”
赵云点头道:“讨教不敢当。”
张辽问赵云道:“敢问子龙骑战之心得?”
赵云想了想,正色道:“骑兵自然要优中选优,装备也要尽量优质,不过最重要的是,将领要有捕捉时机的能力,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没错。”
张辽对刘备道:“我在雁门郡为郡兵将领,时常和胡人作战,有时候拼的就是一口气。”
赵云听闻张辽是边军出来的,顿时生出了几分敬意。
边军风评不佳,这是众所周知的。
而看张辽,五官端正,胡须整齐,自内而外透着文气而不是匪气。
若能在边军中出淤泥而不染,张文远一定是个人物。
“胡人的骑兵十分厉害,不知文远遭遇了,如何应对?”赵云对胡人的骑兵十分好奇。
虽然常山郡也有胡人骑兵,但毕竟不是边塞,赵云还是想听听张辽的说法。
张辽叹了一口气道:“北边最厉害的当属鲜卑骑兵,他们和匈奴不一样,匈奴的骑兵以游骑为主,装备低劣,前汉时常有一汉敌五胡之说。”
“鲜卑则不一样,他们对于能提升骑兵战术战法的革新十分支持,而且他们还定期向波斯采购镔铁,武装骑兵。”
“如果说匈奴骑兵是狼是狐狸,鲜卑骑兵则是往犀兕的方向发展,其实他们更热衷于重骑兵。”
“对了。”
赵云想到一件事,于是对刘备道:“将军,我看禁军装备了铁制马镫,这一战我第一次用,感觉很好,十分适合重骑兵。”
刘备点头道:“将原有的布制马镫,转化为铁制马镫,主要是太尉府属官黄盖在办,确实有助于重骑冲锋。”
赵云皱眉道:“这东西虽然好,但也许更适合铁多马多的鲜卑,现在既然大量制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怕鲜卑学去。”
鲜卑不产铁,但却可以通过商路自波斯购买,其领地内不事农业,铁可大量用来装备军队。
大汉产铁虽多,但用铁的地方也多,而且上等镔铁也需要从波斯买。
而凉州羌人反复作乱数十年,大汉购买镔铁的成本越来越高。
“鲜卑确实是心腹大患!”
张辽叹了一口气道:“九年前,朝廷派遣三万大军北征鲜卑,几乎全军覆没,从此我大汉对鲜卑采取了守势,这种状况不知何时能扭转。”
张辽说的是熹平六年八月之事。
当时,鲜卑连年入塞抄掠边郡,皇帝于是命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
分别从高柳、云中、雁门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
汉军出塞两千余里,鲜卑首领檀石槐命各部鲜卑首领率众分头迎战,大败汉军。
夏育等军辎重尽失,战士死者十之七八。
此后,鲜卑兵势更盛,连年犯汉边境。
上一世,刘备后期主要在南方作战,对于张辽说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张辽自边塞来,应该更了解北边的状况。
刘备知道,上一世乌桓南侵,背后就有鲜卑的支持。
鲜卑这种游牧政权,武力是其根本,必然向外扩张,而汉地则是他们最好的扩张方向。
刘备问张辽道:“鲜卑既然是隐患,我大汉能不能征服他,让他重新臣服?”
“难!”
张辽叹息道:“士人喜欢摇唇鼓舌,说鲜卑只是蛮夷,可他们不知,鲜卑以严格法度治国,民众一心,部族十分服从征调。”
“而咱们大汉,朝廷为政失之以宽,权贵视律法于无物,更不要提什么上下一心。”
“大汉要和鲜卑一战,除非革除积弊,重聚人心,否则绝不是鲜卑的对手。”
张辽此时二十多岁,正是对政治最敏感之时。
刘备问道:“何为我朝之积弊?”
张辽摇头,笑了笑道:“朝廷积弊太多了,一时说不完,我先举一个事例,说一件事。”
“若不是将军的考核制度,我有机会在这里和将军说话吗?”
“即便有这种更公平的制度。”
“我一同袍,比我天资更优秀,战功也更卓著,却因为出身寒微,家无余财,连参加州郡选拔的机会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弊端吗?”
“我承认,我在边军之中是幸运的,可世家豪族掌控晋升渠道,又有多少边军兵将一辈子也看不到希望?”
“而这种状况,自后汉立国,便一直如此。”
“这难道不是积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