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陛下，荆州南四郡发生叛乱，乱贼自称窦武、陈蕃旧部，扬言大汉气数已尽……”

雒阳北宫，德阳殿。

开春后，天气刚刚转暖，皇帝本想去芳林苑赏花，刚准备出门，就看见张让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奏报拿来！”

皇帝一把要过奏报，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呼吸越急促。

当年为了夺权，皇帝依靠宦官，杀了窦武、陈蕃，并大肆捕杀其党羽。

这件事虽然做得有些残酷，但争权夺利，本就是你死我活。

窦武、陈蕃的党羽也没有被杀尽，大多逃到了边塞之地，他们并不安分，一有天灾，便散布反对朝廷的言论，聚众闹事。

前汉武帝时讲天人合一，后汉以谶纬之书《赤伏符》立国，不断宣扬君权天授。

而天人合一说，也是儒家给皇帝埋的一个雷。

既然天人合一，君权天授，那么有天灾便是皇帝失职。

如此，儒家便对皇帝的合法性，有了发言权。

汉朝疆域很大，天灾什么时候都有。

国家强盛时，皇帝亲信众多，军力强盛，士人不敢摇唇鼓舌。

到了皇朝末年，君权衰弱，天灾便成了士人对付皇帝的武器。

荆州水网纵横，说不了哪条江河泛滥，这些全都能推到皇帝身上。

此时，荆州刺史徐璆被调入雒阳，荆州没有主官。

皇帝气喘吁吁道：“命，荆州骑都尉黄忠，南下讨伐叛逆，所有窦武、陈蕃旧人，一个不留！”

有了南阳的生力军，皇帝也有了底气，感觉黄忠出马，讨伐荆南宗贼，易如反掌。

宗贼是以宗族为核心的叛乱者。

和普通乱民不一样，宗贼的组织力和行动力更强。

张让领命，立即飞马传书。

消息很快来到南阳郡宛县，黄忠接到消息，当即命将领各自准备，讨伐荆南宗贼。

刚下完命令，黄忠身边一小将道：“将军，此次攻打荆南宗贼，不要动用全部兵力，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话这人正是吴班，被刘备安排来辅佐黄忠。

“你的意思是？”黄忠凝眉问道。

吴班笑了笑道：“部曲兵以庄园为基础，最怕的就是被人袭扰后方，一旦后方兵力空虚，灭顶之灾不远矣！”

黄忠捋了捋胡须，皱眉问道：“谁会袭击我们后方？”

吴班摇头道：“我也不知，但两次丢宛城都是出乎意料，将军也不想有第三次吧？”

“秦颉？”

黄忠猛一瞪眼，喊出了这个名字。

“吴班。”

黄忠命令道：“秦颉所在的棘阳，距离宛县只有几十里。”

“我去荆南，留下孙夏、刘辟和你在宛县，以及半数兵力。”

“一旦有事，你能不能守住宛县？”

吴班拱手道：“班定不辱命！”

黄忠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幸亏刘备想着自己这边，万一自己丢了宛城，恐怕南阳北部的大好形势也将付之东流。

却说黄忠整备兵马，聚集一万五千士兵，又征一万五千民夫，假扮士兵，凑足三万人，向南进发。

经过棘阳时，秦颉来送别。

两人站在山丘上，只见山下三万大军蜿蜒前进，旗帜接连不断。

秦颉沉声道：“黄将军尽起麾下士兵，定然大胜。”

黄忠笑了笑道：“窦武、陈蕃徒众，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对付他们，不可不用心。”

秦颉皱眉问道：“黄将军率领大军离开，可留足够兵力守备南阳？”

黄忠一脸自信，摇头道：“南阳乃是腹地，如今黄巾已平，谁能威胁，不必留守兵力。”

“这？”

秦颉想劝一劝黄忠，但又不敢多说，只能暗暗叹息。

连续丢了两次宛城，眼看百姓惨死，秦颉早已后悔为袁家效力，但既然上了这条船，想下船并不容易。

……

中平三年，三月。

江夏郡连连阴雨，道路泥泞。

一支送嫁的队伍，遇上大雨，进入一处破庙躲避。

正巧，一队江夏郡兵也来避雨。

眼看来的是郡兵，送嫁之人赶紧让开，让郡兵进大殿。

“不必客气，遇上大雨谁也没想到，我们一起躲避就是。”

眼看郡兵非常客气，众人于是一起挤在大殿里。

大殿之外，一人披着斗笠蓑衣，手里捧着青铜香炉，笑了笑，消失在雨幕之中。

一时相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看着堆积如山的嫁妆，郡兵们眼里一起放光。

在看屋子一脚，侍女围着新娘，正给新娘擦拭雨渍，众郡兵离得虽远，却有一阵阵香风袭来。

这伙儿郡兵大多是匪寇出身，很快便按耐不住了。

忽然，一郡兵起身，朗声道：“避雨实在无趣，让我瞧瞧新娘子好不好看。”

众郡兵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致，纷纷起身，露出饿狼一般的目光。

送嫁之人这才警惕起来，但为时已晚。

郡兵们简单交流眼神，立即封住大门，随后二话不说，拔出刀对送嫁之人一阵杀戮。

将男子们的尸体扔到殿外，郡兵们扑向新娘和侍女。

等尽了兴，杀了新娘和侍女，分了嫁妆，众郡兵一起回营。

虽然这伙儿郡兵做得干净，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被郡兵杀害的新娘是黄家族女。

黄家听闻郡兵杀人越货，立即召集部曲，找郡兵将领讨要说法，到了营地一看，郡兵已经撤离。

众人打听后才知道，郡兵将领赵慈早一步得到消息，知道自己部下做了错事，得罪了黄家，便领兵进了信陵山。

山中人家不多，赵慈的大军很快没了给养，于是下山劫掠。

奇怪的是，山下县城守军看见赵慈，直接望风而逃。

就这样，赵慈一连占据了六座县城。

自此，赵慈信心暴涨。

此时，有世外高人来见赵慈，说汉室衰微，而赵慈就是拯救天下之人，再后来便有神秘豪绅大户，资助赵慈金银。

赵慈心忖，也许天命之人就是自己，便也不收敛了，继续攻击周边，扩大领地。

江夏郡兵大部跟随赵慈反叛，郡守召集部曲兵来战赵慈。

却有“心怀大义”的细作将江夏郡守的军力配置，粮草分布，一一道明。

赵慈领兵多年，有了详细情报和六县领地，很快便击退江夏郡守，横扫江夏上百座庄园，积累兵马粮草无数。

此时，又有谋士献计，说南阳为帝乡，乃大汉龙脉所在，攻下南阳，大汉必亡。

赵慈于是乘大胜之势，进兵南阳。

……

雒阳北宫，西苑。

广阔校场之中，一千骑兵列阵，长矛如林，铠甲光亮。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连连点头。

刘备站在一旁道：“陛下，臣到河北招募禁军，凑足千人，还请陛下检阅。”

“不错。”

皇帝笑道：“孟德查处贪墨，进展很好，朕手里有钱了，先拨给你一亿军费，一定要给这些人优渥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