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不是第一个接受这个委托的,但的的确确是第一个被维多利加正眼相看的。其余接受委托的旅人大多都是胡说八道,更有甚者都说出了一些违反常理的话。
“随意。”琴面无表情地说道。
“最后多问几个问题吧。”维多利加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认识这枚金币吗?”
琴瞥了一眼,注意到了金币上有些许裂隙:“嗯哼,它怎么在你这?”
“富尔森太太和我有旧交,她说昨天有个小伙子买东西故意多给了她一枚金币,她委托我找到你还回来。”维多利加如是说道。
哦,原来那个奶奶叫富尔森。
“我其实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的,据我所知,你似乎把委托赚取的大部分钱都给了罗贝塔那些生活相对没那么优渥的一些人。”维多利加说道,“明明,这个王国对你态度,谈不上友好。”
琴正式好好打量起维多利加。
这人……似乎比自己预想得厉害得多。追溯魔法吗?
连爱丽丝老师都无法百分百施展出来的魔法。看起来,眼前这位灰发妇女魔法造诣相当了不起,但不过她似乎挺享受这种隐居生活的。
“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让我活得有价值一点。”琴叹了一口气,“好让我下一次见到我老师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说出自己已经尽力活了。”
琴的回答有些出乎维多利加的意料。
“你老师?”
“哦,她叫爱丽丝,只是现在已经在天国了。”
“抱歉,我无意触动你的伤心事。”
“无妨,对她来说,前往天国才是对她最大的解脱呢。她是一个很小心眼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取得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琴颇为自嘲道。
琴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应该说他的脸很少有变化,哪怕是琴靠记忆回忆起来如今应该是什么情感也很难指挥自己的脸颊做出对应的表情。
看到琴这副样子,原本还想多问问其他事的维多利加收回了自己之前想问的问题,而是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王国怎么样?直言就好。”
“病到不可救药呢。”琴摊手直白说道。
“在你眼里,罗贝塔如此不堪吗?”
“当高傲变成怠惰的借口,当散漫当成懈怠的推脱,如何不是病得不可救药。”琴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维多利加或许不以为意,但她已经基本确信了琴的阅历已经完全超脱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因此她想看看局外人眼中的罗贝塔是什么的。
毕竟,这关系到她当初要求芙兰对她女儿做出打击她自信心的“恶事”是否真得是错误的。
“我有一个女儿,她早早就是见习魔女。”维多利加叹了一口气,款款道来一件她压抑在心头很久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何要和琴说这些,大抵是想听听看琴的想法吧。
毕竟,琴的阅历已经足够给自己一点参照了。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她同学都说她眼高于顶,不屑于和她们一起玩……成为见习魔女后,她傲慢的天性似乎得到了解放,认为罗贝塔的魔导师不过尔尔。”维多利加说道,“你觉得,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还是罗贝塔这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了她。”
“即使她是你女儿,你也这么想她的吗?”琴说道。
“也正是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不想她走向一条错路呀。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还以为那片雪原根本不可能穿得过。人总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维多利加如是说道。
她很害怕伊蕾娜因为太过高傲而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毕竟自己女儿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了。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琴说道,“就我看来,这里的人,还没有资格去对一位天才评手论足。”
虽然不是魔导师,琴对魔女的评选机制也是额外了解的。
早早成为了见习魔女,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天才。
而这样的人,诞生在罗贝塔,琴已经可以预见会有多么多冷遇了。不过有些悲哀的是,她的母亲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傲慢的国度对自己女儿的伤害。
“我推荐你自己去亲眼看看吧,别人的话终究是道听途说。”琴说道,随后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夫人准备午膳了。”
在收下三枚银币作为委托金后,琴转身离开了这个家,然后继续查看翻阅起委托栏上的各种委托。
大约是一个月后,整个委托栏都被他完成得七七八八了,而冬季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去。
在初春即将到来之际,琴离开了和平国,前往下一个国度。
不出意外,他不会再重走来时路了。
这里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
每日的太阳会准时从东边升起,普照在罗贝塔的各个角落,任由时光驱散琴曾经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