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娘无关,没事。”他说。
黑眸转向一旁坐着的襄淑晴身上,语气幽幽,“襄小姐的脚,怎么样了?”
话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关心,但语气却丝毫没和关心这个词沾边。
反倒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她不禁把脚往里收了收,极力稳住声音,“我只是沾了几滴,没受什么伤……”
她做足了准备,也以为能在贺景珩面前表现得从容,但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没这个本事。
他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单是这么站着,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是么?”贺景珩挑唇,“那襄小姐真幸运。”
据小荷所说,她们两人坐得贴近,竟能够在茶杯倒下的那一刻这么灵敏的躲开。
他说话阴阳怪气的。
罗占英拍拍他的手,“景珩,你好好说话。”
“我有好好说,阿娘。”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到手心里,才能不让自己胆怯半分,保持着应有的笑容,“没事的贺夫人,贺将军就是太担心遥知了。也都怪我,是我提议要教遥知沏茶的……”
“都是意外,哪能怪你。”罗占英安慰,叹气,“淑晴,你先回去罢,今天没法留你下来用膳了。”
这情形,哪还有心思招待客人。
“好……”襄淑晴搀扶着婢女站起来,“贺老爷、贺夫人,贺将军,我先回去了,打扰你们。”
贺景珩撇了眼她裙裳盖住的脚踝方向,眼神疏离,“襄小姐路上小心些走。”
疏离但起码也是关心,她心下一喜,正要多谢,却听到了轻飘飘传来的下一句。
“别一不小心忘记是哪只脚受伤了。”
“……”她呼吸一滞。
这话,分明是在说她的伤是装出来的。
“景珩!”一直安静着没说话的贺定华也被他口中的“尖酸刻薄”给惹生气了,厉声喊了他的名字。
“关心一句而已。”
他黑眸沉沉。
“提醒襄小姐要步步小心。”
别露出马脚被他看到。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不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还没有证据,就已经在她身上施压,为了贺遥知,他甚至有些许的失态。
襄淑晴有些挂不住脸,想起不久前他还能够在亭子下跟她与朋友相称,与合作伙伴的关系相聊。
现在却这么不待见她。
取消婚约。黑脸相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小姐。”
得亏婢女喊了她一声,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多谢贺将军提醒,淑晴会小心走路的。”
他只笑不语。
待她离开,罗占英还是于心不忍,“景珩,阿娘知道你心疼昭昭,但真是意外,淑晴也不想的。”
原本还想缓解缓解他们的矛盾,这下好了,非但没有缓解到一点点,还加重了。
“是不是意外,她自己清楚。”
总有一天,他会撕破她那所谓的端庄伪装。他会亲自,撕破,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