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林间对此视若不见，仰头又是一声大笑。

刚才自己所言，城隍的每一条罪状都在那无名道书上一一显示，清楚明白。

依照之前的经验，这表明他所说句句属实，并无虚假，因此也才能激发无名道书显现灵应。

这一异变，林间将之称为天谴。

而之所以将郭奉、阿贵一事列在第一宗，只因这是自己亲历，取证完全且充分，最易取信于天。

随后两宗罪虽是旁证，由他斟酌道来，却也一一在书册上显示，可见并非虚言。

他也曾想过，自己此举可能改变这世间的其他因果，但终归是冤有头，债有主，蹇疾今日必须领罪伏法。

天谴既下，何人可当？

当即，林间一字一顿，朗声念诵：

“老君在上，道人林间查明，元化城隍蹇疾不忠，不孝，不公不义，三罪属实，请降神罚，以惩其愆！急急如律令！”

字字句句，好似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城隍蹇疾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然而求存的欲望仍然驱使他孤注一掷，脸色勃然一变，神念驱使天子剑向林间兜头斩落。

看那剑势，势必要将林间斩杀当场。

此时无月，剑光于幽暗中降临，林间仍在念诵，似乎避无可避。

就在天子剑即将临头时，半空中那团白光激射而来，一下裹住天子剑。

剑势顿时止住，而林间则悠然念诵完毕。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大殿上空“轰”一声炸响一道惊雷。

哗啦啦，大殿屋瓦震动，发出阵阵响动，令殿中一众两股战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城隍蹇疾脸色有如滴血，疯狂驱使天子剑，但在那白光围困下，天子剑根本无法寸进。

非但如此，随着雷声消失，白光裹着天子剑，一个向上纵跃，飞升至城隍头顶。

城隍面色剧变，终于现出恐惧至极的神态，对着林间惶急地道，“等，等一下！……”

“唰……”

暗夜中，光影裹挟天子剑，划出一道匹练，兜头斩在城隍蹇疾脖颈之上。

“砰……”

一颗硕大泥塑头颅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乌纱帽滚出去老远。

粉尘四起，原本威严森然的城隍样貌，此刻支离破碎，再无半点威风可言。

“轰……”

剩下那无头身躯此时也随之向前倒塌，震得大殿地面颤动不已。

神魂俱消。

“铛……”

天子剑跌落在一片泥胎碎木之中，幽光闪闪。

白光从剑身上褪尽，重新化作一团白光，飞回林间袖中。

林间冷然俯视脚下一摊碎泥，挥一挥袍袖，转身飘然离去。

背影还未走远，箫声便不知何处起，在这大殿里来回荡漾，许久之后才散去。

元化城里城外，多是半梦半醒的人家。

此时皆被头顶一声惊雷震醒，有人惊呼，“打雷了，好响的雷！”

有人喃喃自语，“又到惊蛰了吧？这春雷来得真是时候！”

林间站在城隍庙前，回身看向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楹联，微微颔首。

将袖口轻抬，那团白光从中浮现，辨明一个方向，即飞射而去。

随着一道白光划江而过，不知多少还在灯下幻想红袖添香的痴人，此时愕然望向窗外:

“咦，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