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无邪的吴邪不再天真,朝兮有一种直觉,他即将活成一种面目全非的模样。
手术还是确定了下来。
因为是完全非法且不人道的手术,又要保证安全,只能由黑瞎子亲自操刀,在解家名下的一间私人医院里进行。
将要进手术室了,吴邪忽然把朝兮叫了过去,用一种极度悲伤的目光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但朝兮已然清楚于心了。
朝兮抬手抱住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这是吴邪第二次听见谢朝兮这样说。他大力回抱着他,耳鬓厮磨,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气息。
朝兮不是女人,不可能自带体香,但他的身上确然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能够抚平吴邪心中的每一丝波澜。
可惜,以后就再也闻不到了。
吴邪最后哽咽了一声,就放开了他,闭上眼睛,被推进手术室。
黑瞎子全副武装,整张脸都被口罩挡住,看不清楚表情,但在这种时候,他再不济,也不可能踢倒醋瓶子。
“朝爷放心,有我呢,我是专业的。”黑瞎子看了看满目忧虑的朝兮与解雨臣,“……花儿爷也是。”
灯光亮起,手术开始。
医院天台上,朝兮和解雨臣趴在墙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水马龙的街道。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对这世界涌动的暗流一无所知。
自从朝兮出来后,他们就没好好地说过话,大多数时候都在电话里交流,今日再见,才算有单独的空间和时间叙起阔别寒温。
因为朝兮这几年的确过得太平淡无奇,所以多数时间都是解雨臣在说,说接收朝兮公司后的经历,说追查朝兮的去向却一次次无功而返,说解家霍家在这几年里的变化,等等。
朝兮听得认真,间或问他一些问题,因担心吴邪而沉默的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回忆完过去,他们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天上的云彩,难得北京没刮沙尘暴的晴好天气,蓝天白云,日光倾城,相当惬意。
这时,解雨臣却突然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师父,你是不是知道吴邪、吴邪他……”
朝兮眨了一下眼睛,短促地舒一口气,淡淡道:“他没说,我就当不知道吧。”
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知道了。
若换在从前,解雨臣绝不会主动提起这样的事,就像他跟黑瞎子两个明里暗里的争抢,涉及到感情之事,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这没什么好说。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解雨臣和吴邪是亲戚,是发小儿,还是这些年生死相交的朋友,明明知道吴邪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危险,他终有些不落忍。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朝兮忽然看着他问。
解雨臣连连摇头,“我不是……”
“我当不知道,是因为相比起这些风花雪月的情爱之事,他的时间更应该用在他的计划上。”朝兮解释道,“计划成功了,这些事就有的是时间掰扯,现在,我会和他站在同一边,仅此而已。”
解雨臣轻轻道:“以前您最瞧不上他了,吴邪说,您总是教训他,把他当小孩子。现在,您好像很心疼他,为他考虑这么多。”
朝兮并不否认,淡笑道:“因为他像很久以前的我……人嘛,总是会对过去的自己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