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如今我没有军功傍身,在朝堂之上每日都是战战兢兢,如今唯有答应娶那赵刺史之女为妻,才能保住仕途,和您娘俩的安稳哪!”云非客匍匐在阮汐的脚下,哭得撕心裂肺,纠结得肝肠寸断。
阮汐被云非客扰得烦闷,悻悻道:“罢了,我们族人不在乎这些,什么妻,什么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心里。”
他,的确是将她放在了心里,因为他怕她、敬她,又要利用她。
而今,他无需再费力维护那份军功与荣耀,便也无需再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阮汐发出一声冷笑。
赵刺史之女赵云儿嫁入云府之时,阮汐正坐在水塘边喂鱼。她如墨的秀发,和婀娜的身姿无不吸引着众人。
“好美啊,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这位好像才是咱家老爷的夫人。”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新妇耳中,自然是十二分的不悦。
“云非客,你竟敢欺骗于我!你当初上门求亲之时,可并没有提这个女人半字,现在倒好,你不仅养着一个女人,还养着一个女儿!我定要告诉爹爹,看爹爹怎么收拾你!”赵云儿边哭,边用一根棍子追打着孟凡韬。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定会尽快解决此事!”云非客连连求饶。
翌日,云非客将阮汐带至一处别院。
“姐姐,您喜欢安静,我特意为您挑选下这处院子,您看,您还满意吗?”云非客躬身抬头,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阮汐望了一眼那院子,只见里面种满了三色堇,黄的、白的、紫的,开得正是热闹。
“姐姐,您若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云非客毕恭毕敬地作揖,退下。
阮汐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不送。”
她掩上门,自门缝中注视着云非客渐行渐远的身影,面露哀怨。
一年后,云家大千金云亦姝出生了。满月宴刚过,云家又迎一名新妇入府。
是夜,云非客吹灭了烛火,拥新妇入怀。一缕白色身影飘然而至,它紧紧地贴着窗棂,一寸寸往前移动,再一寸寸原路移回。
在月色的映照下,那抹身影异常得妖娆、诡异。
新妇终于发现了这抹奇异的剪影,她惊大了嘴巴,瞳孔急剧地收缩,许久之后,才尖叫出声。
云非客急急地望向窗外,那里安稳如常。
翌日,新妇被吓疯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人们竞相描述着那夜的情形,将那白衣、魅影传得玄之又玄。
之后数日更多的人见到了这样的诡象:白衣、魅影飘忽而来,转瞬而逝。
于是每个夜晚来临之时,人们总是惶恐不已。
一个人的恐慌被放置于人群中会迅速发展为一群人的恐慌,一个小小的恐慌被丢在群体中亦会迅速**为无数倍的巨大恐慌。
当云府闹鬼之事飞出府外,几乎传遍全城,云非客便再难以置之不理,他终于再次来到了那个小院。
“你来了。”阮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戏谑之色。
“姐姐,之前冷落你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就再原谅我一次吧。”云非客一如既往地恭敬。
此后,云非客来得异常殷勤,每次都带来丰富的酒菜,和一箩筐的恭维之词,极尽讨好之意。
阮汐起初还是一脸冷漠,久而久之,她看着云非客有心忏悔,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从阮汐的房内冲出来。
后面紧跟着衣衫褴褛的阮汐。
阮汐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愤怒地吼道:“云非客,你竟敢使出这种卑劣的技俩来羞辱我!”
阮汐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于地面,对着那小厮默念着什么,然而,一切平静如斯。
阮汐惊愕至极,不可置信地摊开自己的双手,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云非客你这个骗子、混账、恶魔!”
原来,云非客于不知不觉间将阮汐的蛊术给化解了。
蛊术于阮汐来说是自己的傍身之术,而对于云非客来说,却是成就了他辉煌人生的神术。
随着这蛊术的毁灭,云非客与阮汐的所有恩恩怨怨也彻底地随风消散了……
院墙外不远处,云非客正站在假山顶上,漠然地俯视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个男人逃出阮汐的院子,又钻入不远处的花丛,便不慌不忙地自袖中取来一个棕色容器,打开来,念念有词。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如晴天霹雳,摧毁了云府数日来的平静。
人们寻声赶过来时,发现花丛中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人们从破碎的衣衫和零落于地面的物件上推测出死者是一新入府的杂役。
“他是被一群虫子咬死的!”人群中发出一串颤抖的声音,说话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杂役,“我刚才修剪花草时刚好看到他从那个院子里跑出来,他突然喊痛,我望了一眼,他的身上爬着好多虫子,太吓人了!”
顺着老杂役所指的方向,人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院落。人们都知那里住着神秘的大姨奶奶阮汐。
据说她容貌倾城,据说她性情古怪,据说她会异域之邪术。
太可怖了!人们发出一串惊呼,做鸟兽散。
午后,云非客独坐阁楼,再拿出棕色容器,对其喃喃自语:“缴了你的神器,灭了你的意志,看你该如何自救?”
阮汐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关于她的一切。
十年后。
孟府,王嬷嬷带新入府的丫鬟惠芝熟悉府内环境。行至一处偏僻的院落,王嬷嬷停顿了下来,露出异常之色。
惠芝不明所以还想往前走去,王嬷嬷急忙拉住她,指着院子说:“那里的主你得躲得远远的,她可是个怪物!”
惠芝佯装惊讶,问道:“啊?怪物?是吃人的怪物吗?”
王嬷嬷面露恐惧之色,声音也变得颤抖:“我是没见过,但许多年前有人见过她那个娘释放出好多毒虫,把一个好好的人啃得只剩下白骨!后来,老爷把她也关起来了,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唉,不敢想,真是太瘆人了!”
“嬷嬷,那她一定长得奇丑无比吧?”惠芝好奇极了。
“没见过,赶紧走吧,天快黑了!”王嬷嬷有些紧张。
两人快速地离去,四周又变得寂寥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