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胸膛微微起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徐行若无其事收回茶杯,向前凑近几分,对方呼吸几乎清晰可闻,小声问道:“方才听到,你叫钟秀?”
钟秀淡淡道:“你听错了。”
徐行赞道:“好名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也唯有姑娘这般钟灵毓秀之人,方才配得上这样的名字。”
钟秀仍是不动,徐行却发觉她似乎白了自己一眼,也不知是否为自己错觉。
徐行道:“钟姑娘方才好气势,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简直与昨晚判若......”
“砰”的一声,钟秀拍案而起,冷声道:“要死我可以成全你。”
徐行顺势往榻上一躺,道:“来罢,杀了我。”
钟秀面色涨红,丰厚的嘴唇微微颤动:“登徒子,你...你...”眼圈慢慢红了。
徐行心道:“遭了,本来气氛尴尬,想着说些怪话缓和一番,不料这女子面皮这般薄,若是一个不好,又弄哭了,怕是难办。”
于是赶忙坐起,口中告饶道:“恕罪恕罪,玩笑之言。”
钟秀坐回椅子,背过身去,不予理会。
徐行一时有些心酸,想他这几个时辰里,先与淫贼虚与委蛇,接着厮杀一场,又中了毒药、操劳半夜,累得先前房梁都险些未能跃上,然后默默蹲了许久,还要维持着敛息诀,如今热脸又碰上冷屁股。
他累了。
于是长叹一声,向钟秀拱手道:“钟姑娘眼下既然不喜,在下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赔罪。”
那边钟秀心情却是颇为复杂,不知如何去面对徐行,时而有些感激对方仗义出手,否则不堪设想;时而想起昨夜后来之事,便只想立刻杀了这小贼,却又有些下不去手,否则方才摔杯为号,不消片刻那小贼便要化为肉泥。
她今夜心情可谓大起大落,这些年千防万防,还是不小心着了那畜生的道。正绝望时那畜生却被杀了,但杀人者是淫贼。淫贼也死了,本以为到此为止,她连谢礼都想好了,结果......
她太难了。
此时听闻徐行欲走,诸多思绪立时被抛之脑后,将柳眉一竖,道:“得了便宜便想走?”说完方觉有些失言,白嫩圆润的脸上浮现几抹绯红。
徐行本欲问她“甚么便宜?”,却又硬生生止住,叹道:“非是我无情,如今夜色已深,你又颇为疲倦,不如先行歇息,明日再做打算不迟。”
钟秀心中暗暗啐道:“谁要你有情!”
口中却冷冷道:“如今府内到处是人,府外衙役兵士也不少,你便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去。你被捉去倒无所谓,莫要连累我。”
徐行暗暗皱眉,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先前两人醒来,对发生之事皆不愿多提,是以不约而同寻了个借口,来商议应对之策。
他议完对策就该转身离去,偏要躲在房梁上旁观,如今却走不脱了。
于是颓然往椅背一靠。
钟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向床榻行去,一边将身上繁杂外衣除去一些,和衣卧在了床榻之上。
“先行歇息,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