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行动能力和组织能力,绝非常人所能具备。
他是官员,还是几十年的老官员,没人比他更明白搞这些事情具体需要些什么物质条件,对于主事人来说又需要一些什么样的能耐和声望。
但是……
袁逢忽然眼睛一瞪,想到了些什么。
那三百多场辩论……
还有马氏高足的地位……
难道说,那个致良知之学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图谋已久吗?
甚至于这场助农行动,也是他早就准备好要做的事情吗?
这些事情在正常情况下只靠他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办起来,但是一个声望极大的辩经神童、马氏高足就不一样了。
先通过辩经搞名声,然后和卢植对决获取马氏高足身份,接着讲学,掺私货,开始推广自己的致良知之学,吸引感兴趣的人前来听讲,然后吸引为自己的追随者。
最后才是助农行动。
通过这个行动进一步增强名望、展现自己的能力、人脉和手段,让众人信服,最后办成此事,坐实致良知之学的实用性。
把前后所有的一切都给串联起来,一切的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这小子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这小子……未免太过于聪慧了吧?
放下了手里的信件,袁逢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站起身子在房屋内来回踱步,思考了很久。
最后,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神童,神童,我的儿子是神童,我之幸也?不幸也?”
他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又看了一遍求助信,心下完全坦然了。
袁逢喊来了自己的亲随吏员王秋,向他嘱咐,要他收集一批铁器和耕牛,以贩卖的名义送到茂陵县去,然后交给袁树。
王秋稍微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对袁树的种种神奇行为大为惊叹,连连恭维袁逢,一阵连环马屁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把袁逢拍的舒舒服服。
然后他才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明公,茂陵到底是右扶风管辖,不是京兆尹管辖,这件事情如果只局限于茂陵县,有马公在,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您如果参与进去,属下担心右扶风方面会有些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袁逢不屑道:“要是赵典还在任,我尚且需要考虑三分,现在?他自己屁股都不干净,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找好下个靠山!再说了,儿子向父亲求助,父亲帮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助农的好事,好事,为什么不去做?右扶风一年饿死多少人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我子心善,见不得饿殍遍野,才出手相帮,他们还有理由从中掣肘?那可别怪我狠狠的参奏他们一本!”
王秋顿时不说话了。
看来袁逢这犊子是护定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袁逢。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的儿子有袁树那么优秀,能搞那么多事情,自己恐怕也会竭尽全力相助。
别的不说,整个家族可能都会因为这一个孩子的优秀而受益,这种事情是要上族谱的,是要被后世族人祭祀的,香火不绝,猪肉羊肉牛肉吃不完的。
王秋这边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搞到了一大批质量上乘的农具,并且从一些听到风声赶上门来帮忙的商人的手里获得了一批耕牛,很快便带上路出发了。
袁逢还担心袁树那边没有足够的钱用,于是暗中嘱咐王秋带了一笔钱给袁树,数目不太大,也就差不多一个中等县一个月的财政收入。
这笔钱的来源不太好明说。
之前有一位益州刺史因为贪污暴虐被弹劾去官,囚车拖着他经过京兆尹的时候,被袁逢统计出来三百多车金银珠宝的赃物。
这笔赃物大部分都被送到了雒阳去,但是本着见者有份、雁过拔毛的优秀老传统,袁逢也从中分了一杯羹,美美的恰了一口。
现在他从这笔财物里掏了一部分出来交给袁树打点,让他随便花,随便挥霍,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不要丢了袁氏的脸面。
他还特地写了一封信告诉袁树,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他,父子之间不需要太多的担忧,只要他做的事情对他自己、对袁氏有利,老爹鼎力相助!
要钱?要人?要东西?
什么都可以,就怕你不说。
别忘了,咱们袁氏可是三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你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给你留下来的家产可不是看着不能动的!
整个三辅之地有多少官员是咱们袁氏门生、故吏出身的你知道吗?有多少与你老爹有来往的你知道吗?
这笔隐藏起来的财富,可都是你将来可以动用的资源!
不要怕,大胆的操作吧!
咱们袁氏的子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