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分钟后元医生从诊桌后面走出来,他走过来拿起王美英的右手腕看了看,然后放下,说道:“要得,没问题。”
说完他进到里屋去了,这一次,差不多等了十多分钟才出来。
王美英喊道:“十五分钟到了吧?”
元医生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说道:“差不多了。”
王美英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说道:“元医生你看看,看不出来这个到底是过敏还是不过敏。”
元医生拿起对方的手腕,仔细地查看,然后拿着她的手,调整了一下,让皮试的部位正好对着光线。皮试部位的鼓包依然是皮肤的颜色,除了针眼有点发红和边上的血晕,没有发红,也没有红肿,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常。
“针点边上这里,红的是正常的吧?”王美英问道。
“正常的,你那个是针扎导致的。”元医生为了做的最后确认,他用手指,轻轻的刮擦皮试的部位。皮肤先是白色,马上变成粉色,最后又恢复正常。
“没有问题,不过敏,打得。”元医生直起了腰,说着回到诊桌后面,准备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你以前打过青霉素吧?”元医生问。
“打过,半年前就打过。”对方也学着元医生的样子,用左手手指刮擦手腕内侧的皮肤,观察它的反应:“就是在您这里打的。元医生就不记得了?”
“去年快过年,也是肺炎,打的青霉素。”王美英继续说道。
“噢,记起来了。”元医生恍然大悟似的,说完,马上转移了话题:“好像你这几年,每年都会得肺炎,这次好了,我给你开点增强抵抗力的药调理一下。”
皮试正常,又有多次青霉素的注射史,元医生彻底放下心来。他再次端着注射器过来的时候,王美英已经提前松开了裤袋,漏出一小瓣的屁股,斜坐在椅子上。肌肉注射的区域一般在上臀部,手指按下去最柔软、最厚实的地方,而且要远离血管和神经,操作安全。
“今天打左边吧?”王美英说道。
元医生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上臀部的区域按压两下,找到最合适的位置,然后用酒精棉球仔细的消了毒。
为了减轻青霉素注射过程中,病人的疼痛,同时为了促进药液的分散吸收。元医生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用力,将待注射部位的肌肉轻轻捏挤,形成一个酒杯杯口大小的“肉包”,然后他右手像持毛笔一样竖持着注射器,飞快的把针头钉进肉包里。
“啊呀呀……”随着药液被推进,王美英开始忍耐不住地低声痛呼起来。
“这么痛?”元医生随口问道。
“痛!涨得痛。”王美英回答。
“那我慢点打。”元医生减慢了推注的速度。他一边用右手缓缓地推注,一边用左手轻轻地捏揉着肉包,还不停地问道:“没感觉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没有。”对方回答,“只是有点胀,没有其他感觉。”
“好,我打得慢。”元医生回答。
大约过了半分钟,元医生才推完注射器中的所有药水,站起身,再次问道:“没感觉到不舒服吧?”
病人说道:“没有,没有。青霉素我又不是第一回打。”
“怕万一。”于是元医生叮嘱道:“你还是要在这里坐十五分钟再走,好吧?”
“要得,要得。”病人笑着回答:“元医生怕得这样,青霉素我又不是第一次打,每年都打。”
话虽如此,既然元医生再三要求,对方还是乖乖地听从了元医生的叮嘱,坐在凳子上,满十五分钟再走。
元医生回到诊桌后面,收拾桌面,说道:“就怕万一过敏。有些人从来不过敏的,突然一次就过敏了,万一碰到这种情况就麻烦了。”
农历五月间的天气,刚刚入伏,天虽然已经比较炎热,但元医生家的房子,傍山而建,暑气被山上的树木遮挡、吸收,温度要低一些,何况诊室内还开着吊扇。尽管这样,王美英还是觉得很热,她感觉额头上似乎有东西要爬进自己的眉毛里,用手一摸,一手全是汗。
“哎,怎么回事,突然热成这样?”王美英奇怪的说道。
“热啊?开了风扇呀。”元医生话刚出口,马上注意到了对方的异状,急忙问道:“心里闷不?出得气赢吗?”
“还好。”王美英用粗重的呼吸说道。
“过敏了!”元医生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强装镇定地丢下手上的处方本,跳上了矮柜去到药柜的最上层,翻找注射器和肾上腺素。
只听见王美英在旁边,声音恍惚地不断重复着:“脑壳晕,心里背,过不得。”
“哎呀哎呀,过不得。”
“哎呀,脑壳晕,哎呀呀……”
说话间,王美英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汩汩而出,脸色变得苍白,如同纸人一样。虽然她在极力地忍受,但是不适像如潮水一般袭来,最终完全冲垮了她的意志,她开始大喊起来:“哎呀,哎呀,娘哎,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