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相跟秦招月说为他们准备了客房,让他们跟他回不易门去。
秦招月一口答应,然后说自己这次出来带的人多。
一开始江雨相还没什么察觉。徵州某种程度上已经与世隔绝了,观花楼这一年来没少出风头,秦招月的名字也已算得上家喻户晓。
而他却在听到秦招月来寻他时,以为她是来躲麻烦的。
但凡他听过一星半点的传闻,都不会在第一时生出这样的猜测。
徵州已自成一方世界,这里的府衙仍与外界相通,民却耳目闭塞。
江雨相对观花楼的认识还留在美人局大赛结束后的小猫三两只上面。
待到秦招月将狸花、乙葵、轻吕、统统四人都带来后,江雨相惊了,这才察觉他已错过了观花楼许多事。
“怎么多了这么些人,还有个小孩……你是把观花楼所有人都带出来了吗?”
秦招月专门把轻吕从格子里放出来,让江雨相见一见,这是没有明说的亲近。
他的名字就挂在观花楼成员名单上,虽然他没在观花楼住过哪怕一天,但在秦招月眼里,他就是观花楼的一员。
“还有个在外面帮我赚钱呢,有机会我安排你俩碰个面。”
江雨相笑一笑,没回应。
他把秦招月一行人安排在了他住处附近,那一片是他辖内,是不易门中为数不多的清净之地。
按理来说少门主有客来访,怎么样也不会是静悄悄住下了,连一顿接风宴都没有。
秦招月的礼数乱七八糟的,她没有意识到什么,江雨相来跟他们一块吃饭的时候,她还高高兴兴拉着人唱歌。
在“朋友一生一起走”的变调歌声中,狸花和轻吕对视一眼,对这次不易门做客的异样各有察觉。
饭后狸花找到乙葵,向他私语了些什么。
轻吕则问琳琅对不易门了解有多少。
几人各自行动时,江雨相则在一间冰寒昏暗的屋内经受问责。
外面已是寒冬,而开门的瞬间此屋内仍有白雾向外溢散,足见其温度之低。
屋内的窗户四边都已做了密封,不见风也不见日光,门一闭上这里便是个漆黑的密室。
里面的人似乎不愿意惊扰到某物,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盏灯,江雨相站在门口处,一步都不肯往里走。
“听上师说,你最近的功课做得很差。”
声音自屋子深处响起,低沉的男声中带有责备的意思。
江雨相早就知道自己最近心不在焉会引来父亲责备,但真被叫到这间屋子里,他情绪依旧低落下去。
“上师轻易不收弟子,我将你放在他身边多年,养足了情谊,才让上师破例,你怎么不知珍惜。”
江雨相听着父亲的责问,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晃动的帷幔和热水氤氲升起的白气。
他觉得自己的肠和胃纠缠在一起打了个结,而喉咙在一遍遍咽下反出来的酸水,他从某一日起就病了。
病到无法去听上师和父亲的声音,也无法再去翻阅那些文字,那些他背了十几年的口诀和心法,只要一想起来他就看到白气飘荡的场景。
“不要让我……和你母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