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救了,药也灌了。
是死是活,就看那男人自己的造化了。
这样想着,她往窝里看去一眼,锁了门窗,捂回了被子里。
这晚一夜无梦,第二天再次被冻醒。
雁州的冬天是真的太难熬了。
娆娘捂着被子坐起身,从床的里侧拿出存银子的木匣子,打开看着里面零零碎碎的铜板和碎银,还是决定再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点木炭回来。
屋外,二狗已经从灶房里叼出一块熏肉在啃。
见她开门出来,立马大尾巴一扫,将枕着它后腿的男人蹬开,跳出窝来围着她打转。
娆娘视线瞥进窝里。
见那男人还好好的活着,才低头摸了摸二狗的脑袋,看着簌簌落到地上的雪花道:“今日风雪太大,山里危险,你就别想着出去野了,赶紧回窝里捂着,当心把你拖回来的那人冻死了。”
她说着,大步朝灶房走去。
一听今日不能出去野了,二狗心情有点低落,嘴里哼着热气回了窝里。
而窝里的男人,眼睫却在这时动了动。
沈重山是被冻醒的。
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圆溜溜、乌黑发亮还带有几分王霸之气,正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眼睛时,他愣了好大一愣。
觉得自己醒来的方式可能不对。
于是赶紧又闭上,深吸了口气,才又睁开。
可当他再次睁眼,看清楚眼前那吐着热息,睥睨着自己的眼睛,是来自一头拥有血盆大口的老虎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能地想摸身上的武器。
但还没摸到,就看到眼前的老虎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没精打采地低头,啃起一块黑漆漆的肉来。
沈重山看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心脏狂跳不止,神情僵得不能再僵。
然还不等他虎不动他不动,就先听到一道软绵的声音从外响起。
“二狗,面疙瘩你吃不吃?”
听到有女子的声音,沈重山呼吸一紧。
然后就看到把他吓得个半死的老虎,像是能听懂人言一样,抬头朝外嗷呜了几声,像是在回应。
所以二狗……喊的是它?
沈重山惊惧错愕的面上,转而诧异得不行。
他僵硬地扭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远远先入目的,是一个裹着灰色粗袄的单薄背影,正在一间没有任何遮风的棚子下忙碌着。
再细看,发现自己并不是被老虎叼回了洞中,反而是在一个很小的四方小院里。
所以他这是被人救了吗?
可谁家好人救了人,是把人丢在老虎窝里的?
沈重山心中惊疑不已,死死皱起眉,怀疑自己怕不是被救了,而是被丢给老虎加餐了。
他得逃!
灶房里,娆娘煮了一大锅疙瘩面,刚将二狗那份捞到木盆里,哪知一转头,就看到二狗窝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身残志坚地在往外爬。
娆娘好奇,端着盆过去问:“一大早就锻炼啊?”
被抓包的沈重山惊慌抬头,迎着满地的白雪和天光,一张清冷昳丽的小脸,猝然闯进他墨黑的眼底。
虽然小脸两边顶着两酡干裂的红,但见惯了各种美色的他,仍被这抹颜色晃了晃眼,忍不住在心底道了一句:好清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