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送走高封后,季玄礼蹿进屋中。
看着棋盘,他不由满脸轻视的嗤笑起来:
“爹,这高将军棋艺也不过如此,什么‘临江小棋王’,还不是被您杀的大败!”
“哼..大败个屁!”
送客进屋的季松却是不然,闪电般出手夹起一黑子精准地甩在了满布黑白的棋盘上。
力道收发之自如,精度控制之微妙,竟没发出一点动静!
随着这颗黑子落位,最后一局看似必输的棋,局势却骤然又风云变幻!
“....噫!黑子竟然也跟您一样藏了如此凶险的杀招?”
季玄礼望着棋盘,脸色突然一红,额头竟冒出几滴冷汗。
“老四啊,你这轻脱性格,为什么不能跟你二哥好好学学。”
“这高封今天三盘棋每盘都有机会赢,却在必须争锋之时处处瞻前顾后,这已经不是他棋艺退步的原因,而是他怕了!”
季松冷哼一声,双眼精光闪闪。
两年多的手谈之友,从这五盘对弈,就已琢磨出对方近来心境如何。
棋下到他们的这个境界,最后看的已经是执棋者的心!
老狐狸季松自然通透。
高封身为镇守将军,面对隔壁成州府的局势,已经是如此心境。
将来临江府的远景,深思真是令人冒冷汗!
“恐怕,成州府一失,咱们临江府也八成破竹之势,大势难以阻挡,朝廷怎么会昏聩如此.....天下局势烂成这般模样,居然还不放在心上?“
季松不由慨然长叹。
他季家的祖上,本是开朝国公之后人。
说起来那也是真阔过,只不过后来因为朝廷党争斗败,被削爵夺官。
不光彩的事情,自然不会宣扬。
是以,前人不得已才隐姓埋名来到临江。
在此地近三百年的发育。
那愚忠的祖训里,这么些年传下来的都是鼓励后代精忠报国,以雪前人之耻的话语。
没想到,待到今朝,这大齐天下却是被岁月侵蚀成了这般模样,令人唏嘘不已。
“爹....朝廷不行又不是我们不行,以我季家积累,就算真的改天换地,最差也能混个开国公候,若有祖先庇佑那就更是贵不可言了!”
季玄礼脸红片刻,忽然口出狂言。
啪!
快到无影的一记耳光,应声响在了他脸上。
将这状若黑熊般的季玄礼给打退好几步。
速度之快,好似季松根本没有出过手一般!
“放屁!再出狂悖之言,我打死你这孽畜!”
季松色厉内荏,其实心里也没什么主意。
他季家有如今积累,苦心运营,倒也不是没机会达到季玄礼所说那种最差的程度。
只不过,季松明白,乱世中最先下场的,九成九那都是输家!
如今局势,黄眉军用不了多久兵临临江,便到了他季家必须要抉择的时候了。
还不想选位入场,那怎么行?
人人都想局势出现明确走向后再锦上添花,但仔细想却哪有这等好事?
人生的尽头就是选择.....这道题,不止他季松如今勘不透。
古往今来,即便当年太祖爷打天下时那等摧枯拉朽。
不还是依旧有许多冥顽不灵者去螳臂当车?
“爹,别生气,我知道错了....那高封将军今天来不止是跟您下棋吧,咋聊了这么久?”
季玄礼捂着脸,老父这一巴掌虽然快,但落在脸上也没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