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可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心里很慌。

等全排人全部装填完毕，排长迫不及待的喊道：“放！”

十几支火枪枪口几乎同时腾出一团白烟，对面那些还只有手指头大小的长毛就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倒下了一片。

“前队上前，后队准备~~”

排长把快要跳出嗓子的心咽了回去，默默的数了十个数，狠狠喊道，“放！”

山字营还是采用了两排轮流射击法，本来依着李慕洲的想法，M1842拥有恐怖的近400步的有效射程，这么长的距离，足够一个熟练的射手装填击发5次了，那还轮什么换，集中火力才是王道。

不过科斯塔对李慕洲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十分抵触，他认为保持火力的连续性才是最重要的，李慕洲觉得他的话在后膛枪还没有全军装备的现在有些道理，于是山字营二营依然采用了这种排队枪毙法。

虽然全营只有五十支火枪，但那恐怖的装填速度和精准度还是让太平军崩溃了。

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手，跑着跑着身上就绽开一朵血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种看不见的恐怖让所有人心中生出无比的寒意。太平军中开始有人往后跑，一个两个，越来越多，最后整个部队崩溃了。

张志恩眼睛都红了，拿着一把刀唰的就砍倒一个溃兵，嘶吼道：“亲卫队，跟我杀清妖啊。”

可能是那倒在地上之人脖颈处的巨大伤口令人胆寒，也可能是旅帅身先士卒激发士兵们的勇气，他们在微微一愣之后，就又跟着张志恩往山字营这边冲来。

而山字营依然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并没有摆出什么华丽的阵型，用的战术很机械，也很单调，那就是射击、装填、再射击。

张志恩举着刀，提着一口气闷头跑着，不断有人在他身边被击中倒下，有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铅子划过他脸庞时带来的那股灼热的刺痛感。

这一切并没有让他的脚步慢上几分，反而让他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天父会保佑我的！”

这时，他已经离山字营阵线不到四十步了，只需几个呼吸他的刀就能落到那些清妖的身上，他甚至能看到第一排那个年轻人正在那边慌乱的往枪管里装填着火药。

果然，清妖只有这薄薄一层火枪，只要冲过去，后面就是自己的天地了。

“自由射击，扔雷！”

这时，张志恩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下一刻，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他低头一看，一个手指粗的洞出现在自己外衣之上，黑红的血正慢慢的从里面渗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异样感觉，依然提着刀向前跑着，跑着跑着，他的腿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粗重，全身的力气像潮水般从他身上退了下去。

耳中已听不到兄弟们的厮杀声，似乎就连自己那砰砰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

张志恩咳出一口鲜血，用尽全力把手中的刀丢向了阵前，含糊的喊道：“杀清妖啊~”

说完，他仰面倒下，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从天上落下了一个好大的雨点啊。

上百颗捍天雷被不要钱一样从山字营中丢出，落入太平军的阵中，那连绵不断的剧烈爆炸不仅让快冲到面前的人死伤惨重，更击溃了剩余士兵那本就无数不多的理智和勇气。

他们怪叫着丢下兵器扭头就跑，还有不少人像是被捍天雷的爆炸震破了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慕洲从千里镜中看到太平军四散的溃兵，轻叹一声：

“自此以后，世上再无万人敌了。秦山，不要停，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