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迎面而来的死亡,却无法再移动分毫。狼的利齿与老人的肉体只差一线之隔,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喝啊啊啊啊!”
阿尔贝特的怒吼划破寂静,座狼一惊,四蹄一停,试图逃避。
然而它未能完全躲开,阿尔贝特的身躯与座狼相撞,手中的砍刀似一道寒光,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座狼腹部的柔软皮毛。
这头座狼“嗷呜”一声惨叫,四爪无力的扒拉几下阿尔贝特,便一命呜呼。
“继续跑!”
阿尔贝特向着那愣神的老人吼道,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低头看去,上面有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处的皮肉翻卷,血水如泉涌般从骨缝间汩汩流出。一股火辣辣的剧痛自伤处蔓延开来,每一次心跳都让痛感加剧,仿佛有无数细针在伤口上跳舞。
他撞进座狼身体上的时候,座狼临死前的反击也抓伤了他。
结果那名老人反而不跑了,他停了下来,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老人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快喘死过去,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我不、跑,反正、也、也、跑不过。”
阿尔贝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下一头座狼就低吼着跳了过来,老人用尽全力投掷出手中的石头,但是却被座狼敏捷的躲过。
刚刚的奔跑已经消耗了这名老人为数不多的力气,他扔出去的石头只能用“软弱无力”来形容。
然而阿尔贝特却趁着这头座狼躲闪的时候,从侧面将砍刀用力捅进了对方的脖子。
但他也被这头座狼带倒在地,重重的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让阿尔贝特裸露在外的肌肤千疮百孔。
不过更致命的是,他此时被这头座狼的尸体给压在了身下,而更多的座狼已经低吼着靠近了过来。
阿尔贝特用力推了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座狼尸体,但是刚刚那些剧烈的行动已经将他的体力消耗了个精光,他只是推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座狼的尸体又重重的压了上来。
他太疼了,太饿了,也太累了。
如果不是逃跑这个念头支撑着阿尔贝特,他真的想就这么昏过去。
阿尔贝特已经看到其他座狼在旁边的屋顶上看着自己,张开了它们狰狞的嘴巴。
之前他舍命救下的那名老人,已经被两头座狼扑倒在地,发出惨叫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只剩下座狼撕扯肉体的声音。
而更远处,传来了其他人的哭喊声与座狼兴奋施虐的咆哮声。
阿尔贝特听到这些声音,眼神中充满怒火,再度从快要到极限的身体中压榨出仅剩的力气挣扎去推动自己身上的座狼尸体。
“把他留给我,嘿嘿嘿,我记得他,刚铎的士兵。他和他的队友杀死了我们不少同伴,然后死的就剩他一个。这次又想带着人类奴隶逃跑,就这么咬死太便宜他了。”那名小队长级别的独眼奥克也骑着一头座狼来到了阿尔贝特的身边,抽出腰间的佩刀靠了过来。
它一边舔舐着佩刀的刀身,一边狞笑着对压在座狼尸体下的阿尔贝特说道:“我要一片一片的刮下你的肉,然后喂给它们。”
阿尔贝特冷眼相对,并没有说话,而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已经藏在座狼的尸体下,手中正悄悄握着那柄残破不堪的砍刀。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阿尔贝特仍然决定再带走一个奥克的性命。
独眼奥克从座狼上毫无防备的靠了过来,阿尔贝特也在积蓄着最后的力气。
近点,再近点。
阿尔贝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暴起后能攻击到对方的距离。
结果,独眼奥克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让阿尔贝特一愣。
随即,对方尖锐的嗓音带着嘲笑声肆意的响起:“你当我是傻瓜吗,哈哈哈哈哈,我可是看到你另一只手藏了一柄武器。怎么样,最后想垂死挣扎但希望破灭的感觉?”
“咬碎他的四肢。”
随着独眼奥克的命令,周围早就迫不及待的座狼发出兴奋的低吼冲了上来。
“为了刚铎!”
阿尔贝特力竭声嘶,座狼的尸体如同沉重的负担滚落在旁,猛地站起。他紧握着那柄斑驳的砍刀,刀锋上还沾染着座狼的鲜血,身躯摇摇欲坠却依旧坚定无比的冲向眼前的奥克小队长。
为了刚铎。
他在内心深处最后温柔的说道。
但是,一道又一道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独眼奥克与座狼们的身后响起。
不过那些声音表达出的内容与阿尔贝特的呐喊不一样。
“为了塔涅斯陛下!为了黄金树!”
地面的震颤愈发剧烈,与这些呐喊声一同到来的还有狮子混种雄狮般响彻整个泷德戴尔的怒吼声,以及泷德戴尔中央三道短促的号角声——那是负责驻守在这里的奥克队长发出的紧急求援号令。
天空中再度传来阿尔贝特耳熟的声音,离去的那一半带翼混种们带着重新填满的箭筒返回到同伴们身边,凌厉的箭雨再度为活着的奥克们带来死亡。
独眼奥克咒骂一声,反手一记刀柄重重打在已是强弩之末的阿尔贝特额头上,又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让后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别管他了!赶紧去支援老大!”
独眼奥克向着还想闻一闻阿尔贝特身体的座狼们焦急的吼道,座狼们龇牙咧嘴的看了回来,不过还是乖乖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原地。
在阿尔贝特视野完全黑下去之前,他模糊中看到了天空中那些鸟人迅速降落在附近,耳边则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声音、独眼奥克惊怒的骂声与座狼的哀嚎声。
随后,阿尔贝特的眼前归于黑暗。
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