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久后,当雪莲泡在浴桶里解乏时,透过朦朦胧胧的雾气,她感知着周遭的空寂,眸色幽幽,缓缓阖上了眼。
看来,去找背后之人了。
而雪莲,猜的也并没有错。
跟着她的人正是当今亲培的暗卫。
帝王怀疑她,便会掌控她的一切,不放过丝毫的端倪,当听闻暗卫的回禀后,他向后靠了靠,狭长的眸子若有所思。
行程没有问题,一切都看似很正常。
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漏了什么?
倒不是怀疑到铃兰身上,毕竟两人的来历一南一北,她无论如何都和雪莲沾不上边。
且当初救了铃兰的那对夫妇更是将她入了籍,而后来村庄被屠,她真正的来历便越发无人知了。
皇宫的烈阳灼灼,可御书房内却凉意四起,帝王狭长的眸子眯着,不知在想什么。
……………
另外一边,殷府内,当听闻殷冥让她去正堂时,崔如堇是慌张的,是不愿的。
因为,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人有说是什么事吗?”即便明知府内的人并不喜她,但此刻她哪里顾的及这些,面露紧张的问着。
管家很知分寸,垂着眼,“并无,请,别让大人久等了。”
这府内从始至终,真正的主子只有指挥使一个。
崔如堇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咬了咬唇,颇有些不安的跟着去了。
走过游廊时,她见不远处走过几个熟悉的面孔,那皆是锦衣卫之人。
可……
瞧了眼他们的银穗,她不由攥紧了手心。
昨日,她便看见了,每一个跟着回来的人,腰间皆挂着银穗,且还是两个。
锦衣卫的人,她也算了解那么两三分,若说这东西是他们主动买的,那决计不可能。
所以,便只能是他人为他们买的,而那个人肯定还跟他们关系不错。
不然,他们怎么会戴上。
且两个银穗,绝不可能是一人送的。
有些事,显然早已有了答案。
望着正堂内气势卓然的男子,她忽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仿佛这样,便可以躲避一些不愿面对的事。
可惜,殷冥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不久,当得知他准备将她送入凌瑞府上为奴时,崔如堇是满面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为那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她本以为最多,就是让她在府内真正为奴,没想到,他甚至想把她赶出府,还是让她去最厌恶她的凌瑞府上。
“今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开。”
话落,殷冥便准备离开,他还得去看看自己的私库,挑些好东西带着给雪莲提亲呢。
可惜,崔如堇怎会放他走,怔愣恍惚过后便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甚至喊出了当初那个名字,祈求他会心软,“凌霄哥哥,你…”
哀求的话对上他骤然阴冷下来的双眼,仿佛被掐住了嗓子。
是了,凌霄是殷冥家族未出事时前的名,可后来,家族倾覆,他为了活下去,便只能改了。
【冥】如地狱,也代表他当时的境遇,提醒着他所有的仇恨,哪怕如今仇人已亡,他也并没有改回凌霄二字。
因为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而凌霄二字,也早就不适合他了。
“来人,送她离开。”男人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冷的犹如地狱深渊。
崔如堇望着他的眼睛,心头蓦然一凉,“那这几年,算什么?”
她以为他就算不碰她,可当初他救了她,也总该是对她有情分的。
她的眼神表达了她想说的一切。
殷冥望着她,唇角扯了扯,“算无趣。”
他这人恶劣的时候也真恶劣,短短三个字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不过,谁让刚刚让她走的时候,非要纠缠呢。
顶着一张毫无温度的脸,说着满是嘲讽意味的话,杀伤力简直十足。
崔如堇瞬间煞白了脸,唇张了又张,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最终,她还是被送去了凌瑞府上,而她那个罪奴的儿子,也一同被送了过去。
凌瑞本就不喜她,眼见指挥使终于清醒,将她扔了出来,恨不得立刻将所有的兄弟约出来,喝一场。
不过现在嘛,他瞧了眼低着头不言不语,似乎受了打击的女子,眼中有着淡淡的嫌恶。
他们这些兄弟,向来护着自己人,若是当年崔如堇没有用往日情分求指挥使,他还不会这样,毕竟,也算有分骨气。
可,你一个率先毁了婚约的,竟然还有脸用情分哀求,甚至当众脱衣,便实在是有些不知廉耻了。
崔如堇能察觉到凌瑞鄙夷嫌恶的目光,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咬紧了唇。
而她身后不足十岁的幼儿畏畏缩缩的躲在她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衫。
“记住,我这儿不留闲人。”凌瑞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随后嫌弃地抬了抬手,不久两人便被带去了厨房做事。
凌瑞是不喜崔如堇,但到底也不会故意下作的为难她和一个孩子,只要他们做好份内的事,他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毕竟,也不过就是个奴才,还是永远无法脱籍的罪奴。
……………
翌日,天色大亮时,凤鸣客栈热闹非凡,不少人都来看这一场热闹,当然,其实也不算热闹,而是一桩喜事。
只是这桩喜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还是头一次瞧见来客栈提亲的。
不过,就单看那提亲之人,众人也什么都不敢说了,只在那令众人胆战心惊的那人带着媒婆上楼时,这才敢躲着窃窃私语。
可惜,就算这样,那眼尾余光,也得瞧着周遭抬着提亲礼过来的锦衣卫。
说实话,这阵仗,着实有些大。
岳舟看了眼周遭的兄弟,还有一旁的提亲礼,抿紧了唇,眸色晦暗不明。
他深知今日指挥使同时将他唤来,一是敲打他,二也是给他面子。
“岳舟,人呐,该学着聪明。”凌瑞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状似无意地说着,岳舟敛了敛眸,终是压下了心中的不甘,“我知道。”
有些人,一开始便不属于他。
他只是做了些绮梦,如今,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