妶姈不由冷笑:“姜灿尧的速度真快。”
她接过折子,不紧不慢地翻看起来。
“恒亲王的事刚出,姜灿尧请安的折子就到了,怕是来试探皇上态度的吧?”嫃环不动声色地柔声添火。
“是为天象之事上的贺表,”妶姈道,“字太多懒得看,你念给朕听。”
她懒懒抬手,漫不经心地将奏折递给嫃环。
嫃环低眉看了看,脸色惊变。牠轻移莲步跪在御桌前,低声道:“皇上,臣胥不敢读这贺表。”
妶姈从牠的态度中察觉了什么:“怎么了?”
“大逆之言,恐污皇上尊耳。”嫃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拿来。”
嫃环恭敬地举起奏折交给她。
一时间,御书房内只剩下翻阅奏折的沙沙声。
半晌,姬妶姈猛地将奏折摔到了地上。
“姜灿尧这奏折写得不错,”她淡淡道,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字迹潦草,错字连篇,还巧用了许多谐音梗,用来嘲讽朕。”
不是那种好友间亲热的嘲讽。
她骤然冷笑起来:“朕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幽默呢?”
她越是平静,嫃环越是止不住害怕。但牠还记得自己要扳倒姜灿烂,不得不忍着恐慌,以退为进:“或许姜大将军是一时疏忽……”
“姜灿尧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姬妶姈平静地说,“为着前番多次事端,朕已经训诫过她许多次。可如今看来,她自恃己功,权欲熏心……”
“苏婄晟!”她叫来秘书长,“将奏折原样发回西北,到姜灿尧手里,不得有误。传旨,将甘肃巡抚胡期姮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
胡期姮是姜灿尧的亲信,将她革职……只是第一步。
“你说什么?!”姜灿烂瞪着婤宁,被她带来的消息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姜大将军给皇上的奏折写错了字,皇上生了大气,没有朱批,直接将折子原样发回去了!”婤宁急得发抖。
姜灿烂听完,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上次办的是姐姐的家臣,如今出了恒亲王之事,虽说与姐姐无直接关系,但……眼下连朱批都没了,怕是不好了……”
“爹爹,您得为大将军想个法子。”
“本宫没法子,只能让姐姐历数忠心,求得皇上宽恕……”牠抬起头,“你再去看看,皇上是否有空见本宫!”
“是!虏才这就去。”婤宁连忙冲了出去。
次日,朝堂上以呱六妸敏为首,好几位大臣都站起来弹劾姜灿尧:“启禀皇上,姜灿尧倚功自重,作威作福,收受贿赂,党同伐异,冒滥军功,侵吞国帑,滥杀无辜,迫害良民,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皇上,姜灿尧如此贪赃枉法,其罪当诛!”
“启禀皇上,姜灿尧收受贿赂,金额巨大,已经到达死刑标准。但她官高爵显,手握重兵,远在西北,党羽众多,不可操之过急,恐逼她拥兵造反。”说话的大臣从会议桌上递过去一份策划案,“这是臣熬夜做的策划案,内容是建议皇上责从严,罚从缓,请皇上过目。”
姬妶姈接过她的策划案,却没有看。她望着会议室里诸多大臣,平静却难掩威严:“姜灿尧骄奢淫逸,违法乱纪,若不惩处,何以安抚民心、平息民愤?”
她深吸一口气:“凡姜灿尧之党羽,若不与她划清界限,发觉之后,均以谋逆之罪重罪正法。”
颁布这条政令后,她又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嬴绮年,妫娗钰,姚清河,姒敷,嫃妧道,呱六妸敏,何御景,你们几个散会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片刻后,在她宽敞的办公室内,几位大臣传阅着姜灿尧申辩的折子,开始发言:“姜灿尧历数多年来对皇上的忠心,十分感人,只是恕臣多心,姜灿尧如此细细列举,还做了张Excel表,只怕有炫耀功劳、挟恩自重、震慑皇帝之意。”
妫娗钰说完,轮到嫃妧道发言:“姜灿尧海口夸功,显然是居功自傲、要挟皇上。”
嬴绮年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姒敷是端君姒缤的母亲,她的男儿被姜灿尧的弟弟给割了,她对姜灿尧是早有旧恨,立即抓住机会道:“罪臣妶婪意欲谋反前,曾有书信联络姜灿尧,皇上截下的只是其中一封,此前一定还有。姜灿尧知情不报,引得妶婪引她为知己,想与她联手。这其中,恐怕她姜灿尧可不是那么清白。”
妶姈听着她们一一发表意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她转过身来,看着她们,平静地说:“朕已经容忍了她许久,不打算再忍了……”
“着革去姜灿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她的职务由妜钟婍兼任。”
“妫娗钰,你将朕的意思拟旨下去。”
“是。”妫娗钰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