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霍霍。
烈日下,李休坐在院子里磨刀。
他这几天,总能梦到死去的杜老头来向他索命,细细数来已经有六日之久。
今夜,是杜老头的头七,李休知道,今晚那东西真该来了。
村里人知道李休被缠住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什么祸事。
李休只能跑到王亭镇上,问刘屠户借了一把杀猪刀。
霍霍,霍霍,李休往磨刀石上洒一把清水,水珠映照刀刃,闪烁刺目寒光。
天黑了,李休煮上一锅好米,做了几道小菜,饱饱吃上一顿,饮了几口浊酒,死死的握住刀柄。
他在屋子里点上了几盏油灯,平时舍不得用的灯油静静燃烧着,照亮了漆黑的小屋。
夜越来越深,影子漆黑如墨,从门缝中渗入木屋,缓缓靠近李休。
油灯光芒摇曳,却照不透人形黑影。
李休惧极反怒,抡起屠刀,毫无章法的砍向黑影。
“滚你妈的!”
他害怕极了,屠刀舞出了残影。
杜老头是头一回当诡,毫无经验的他下意识避开利刃,生怕这刀给自己身上拉开几个窟窿。
退开一瞬,它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诡了,哪里怕什么凡人的菜刀,随即狞笑着,举起双手要掐死李休。
诡物往前直直的飘,愣愣的撞到刀刃上,刀划穿它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杜老头得意的笑,肚子却猛地一阵刺痛。
屠刀常年杀生,木制刀柄上是洗不净的暗红。
各种活物的血液入木三分,早已将刀柄浸透,如今这些血液缕缕渗出,烫的杜老头肚子上黑气逸散。
剧痛让杜老头后退,忌惮的看着屠刀。
李休眼看攻击奏效,杀红眼的他迈步向前,追着诡物乱砍。
这几天的噩梦,一点点更近的诡物,都要把他逼疯了。
杜老头不敢接招,绕着屋子飘,一边逃跑一边从口中喷出黑烟。
刀上的血是有限的,只要它把血耗尽,刀自然就没了神异。
黑烟与刀柄对撞,血液与鬼气一同蒸发。
四散的鬼气环绕李休,被他吸入身体。
刀柄上的血渍被抽干,失去了凶恶的灵性。
黑烟没了阻碍,一股脑的扑到李休身上,刺骨的冷,冻得他大暑天的夜里出了一身冷汗。
“纳命来!”
杜老头大喜过望,一眨眼就掐住了李休的脖子。
“嗬,嗬。”
诡手力气不大,却掐的李休喘不过气来,剧烈挣扎间,他脑子中出现了一本古朴的书籍。
书籍自动翻开,李老二几个大字闪着金光。
李老二是他老爹的名字,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下意识默念这几个字,念完感觉头痛欲裂。
掐着李休的手松开了,他捂着嗓子拼命咳嗽,喉咙中血腥味弥漫。
“谁敢动我儿子!”
李休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老二从李休后面走出来,将儿子护在身后。
死去多年的老爹全身铁青,穿着下葬那天的寿衣,鬼气森然的站在李休前面,如一座稳重的山岳。
“爹?”
李休试探着喊。
李老二充耳不闻,只是看着面前的新鬼,他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