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手腕脚腕上的划伤，还痛么？”

“我在问你话。”融彩梨脸上的担心变成了愠怒，不满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似乎格外注重先问先答这一规则，甚至会因为李暮远违背了这一规则而转忧为怒。李暮远连忙谄笑着回道。

“哎呦，我的融大小姐，您老就放心吧，您不相信我这翩翩公子，怎么也得相信这一身八品修为吧。”

“哈哈哈，你这笑的褶子都出来了，好像皇宫里的太监，还翩翩公子呢，不害臊。”融彩梨脸上的怒容烟消云散。

双手抱着李暮远的脖颈，双腿盘住李暮远的腰肢，凉风冻得通红的脸也埋到了李暮远后脖颈中。

李暮远怔了怔，天空中的星光璀璨，那满天星辰，此刻却是越来越亮，好似坠下了凡尘，化作折射光芒的钻石。

“丫头，你……这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融彩梨抱的更紧了。

“嘿，我的错。”李暮远不再言语，用力将融彩梨往上提了提。

双手护住脚踝，避免端正树的擦伤。那稀薄的真气更是游走到融彩梨身上，好似一件纯白色的霓裳。为她抵挡夜间的寒风。

李暮远身上，那从融彩梨身上吸收的七色玄光光芒大放。其上的七彩迷雾烟消云散，显露出原本真容。赫然就是原先出现在欧阳涧池和慧儿身上那般的神秘道文。

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这炫美的光芒。那道文亮起的光也在随后黯淡，道文本身也随之破碎，崩塌，化作万千光点，飞入二人体内。

武神门，群雄阁。

一脸凝重的董虬邬走入了大殿。一抬头，就看到欧阳疯坐在侧位上，把玩着茶杯。

“呦，师祖今日怎么回来了，北齐的战事不要紧么？”

董虬邬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不发一言的欧阳疯，悠悠说道。

“其实，大体我都听说了，只不过，您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吗，我还是想听听您的想法。”

欧阳疯摆了摆手，表达自己并不想谈这个话题。那突破半步武神后就不可一世的双眸中，此刻却空余茫然和不解。

“昨天，儒圣和李长卿都来找过我了。”

“奥……难怪。”

一时间，欧阳疯嘴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两人又是沉默了半晌，还是欧阳疯先开了口。

“唉，你说，他们二人，究竟谁说的是真的？谁……又说的是对的？”

董虬邬抬头看向天花板。看着那雕刻着的层峦殿宇，神兽成群。

“从武神门留下的典籍来看，李长卿说的是对的。从可行性上来说，两人说的……都是对的。”

欧阳疯听闻此言，眼中的不解消散了去。只剩下了茫然。

“那，我劈出那一剑。真的是被儒圣当枪使了。”

欧阳疯尴尬地笑了笑，打圆场道。

“哈哈哈哈，不破不立。没有牺牲，儒圣理念中的世界永远无法达成……”

“不。”欧阳疯打断了董虬邬的安慰，眼神中最后的茫然也消散了去，此时此刻，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和如火一般的热情。

“我从不为所做的事而后悔，事情已经发生，就无须再为此徒劳心神。”

“李长卿的理念，我接受不了，委身求全，只防不攻，终有一日会被人吃干抹净，断子绝孙。”

董虬邬看向欧阳疯，只感觉那双眼睛似乎在灼烧着他，让他很是难受。

那是有信仰者对空想者的嘲笑。是不惧牺牲者对贪生怕死者的鄙夷。

“所以，此刻的牺牲是必须的。我认同王守仁的理念，在此之后，我也将帮助他完成这件事。倒是你……”

欧阳疯转头看向董虬邬，盘起了手。

“莫非，你要的是李长卿说的那一套，甘愿做他人羔羊，任人宰割？”

董虬邬不发一言地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门外。欧阳疯想伸手去拦。却是被欧阳疯用力甩开。

“嗨，师祖，我没有你那般的信仰。我，我有爱人，有女儿。我不能冒险。”

“可你也是武神门的门主，是当今天下顶尖强者，我们若不站出来……”

“没错！”董虬邬回头，双眼通红地看向欧阳疯，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我是武神门的门主。所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恨我么？！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的父亲和母亲么？”

“若是我跟着儒圣，死在半路上，他们会怎么做？！我妹妹的尸骨还是你帮我带回来的？！你他妈的都忘了么！！你还有脸问我？！”

一时间，欧阳疯也呆住了，张着嘴，却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董虬邬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当今天下一顶一的武夫，这几步路却是走的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叔，我话重了，但……我有妻子，也有女儿。我妹子那副模样，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我不敢在赌了。对不起。叔，我是个胆小鬼，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