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仇珩已经将那两把刀放在一旁,手中翻开了一个黑色笔记本。
它的封面是由皮革制成的,看起来像大繁荣时代、二十一世纪初常见的纸质笔记本,样式很是古旧。
在居所中,仇珩并没有戴上他那副黑手套,身上裹得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严实,一片皮肤也不肯多露。
现在他穿着一件纯白短袖,下身是宽松的薄款黑色阔腿裤,看起来很是居家。暨景也是一副相同的打扮。
虽然C017的白昼温度不低,最高时甚至能有二十余摄氏度,但进入夜晚后,尤其是凌晨。若是不多穿些,时常冻得人冷颤连连。
因此,仇珩特意在购置基础物资时,向购物清单中加入了厚厚的羊绒袜——也可能并非羊绒,总而言之是由畸变动物的毛编织成的蓬松织物。
园丁的临时驻地并不提供暖气,夜间实在是太过寒冷,因此暨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原本觉得用不到上买来的那些防寒物品,但硬扛了一会后,仇珩便自觉地披上一件厚重毛毯。
他整个人都缩在里面,并且十分不要形象地将双脚也放到椅子上,盘坐在身下。
那人浑身上下只有两只手伸在外面,一只握笔、一只将笔记本按在身前,正奋笔疾书记录着什么,看样子应当是在整理先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泛着病态苍白的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被冰凉的空气“浸润”,显得更加苍白。
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的暨景并没有错过这一幕,皱了皱眉,询问道。
“仇珩,你的伤怎么样了?还没有愈合吗?”
那人笔下的动作一顿,口中也发出了游移不定的语气词,似乎在评估自己的身体状况。
少顷,他默不作声地按了按两处贯穿伤,摇摇头,语气无奈。
“C017的气候潮湿,按理来讲伤口应当会愈合得更快,再加上我的自愈能力……”
等等,不对劲。
仇珩猛地一顿,未尽的话音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暨景等来等去,迟迟不见后文,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呢?出了什么问题吗?”
此时坐在桌前的人正努力思索着,寻找着那一瞬间的异样感。
故土二年的那段回忆中有明确的提示,经过付天极判断,他只剩下五年的时间。
那么自己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坚持到故土三十七年的?
仇珩手中的笔不自觉也停了下来,在纸面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盖住了先前写好的几个字,又被手无意识地一蹭,弄花了纸面。
仇珩忽地回忆起故土六年的离开。
那时他一定是去做了些与之密切相关的事情,致使自己的身体还能够继续支撑。
虽然止血很快,但被大幅削弱的自愈能力;皮肤上病态的苍白;并不理想的夜视能力;录像带中,自己表现出的疲惫。
以上几点无不昭示着这具身体的虚弱。
“没事,不是大问题。”
虽然心中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但仇珩认为,既然自己没有在录像中特别提起此事,应当不是亟需解决的事项,口中便含糊应付了过去。
听到二人交谈的心青把头从被子上抬了起来,还有些状况外地望向仇珩,但后者莫名从那双冰蓝色眼眸中看到了些许不赞同。
“你的身体很虚弱。我有办法能够解决。”
心青的声音传入仇珩耳中,看暨景分毫未变的表情,应当是一条“私聊”。
那道声音实在是熟悉,但他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到它模仿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