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钰回到太晨殿,还没饮完一盏茶,便听到窗口响动,似有人声。
推开窗,李京顺势跃入。
“陛下,属下已将季家军全数控制起来,连同将军府也一并查抄,无关人等均已遣散。”
“嗯,做的不错。”
肖钰复又坐下饮茶,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陛下,这季家军,您就任由他们···若是他们哪日真的谋反,那怎么办?”
李京试探着问,似是对这事颇有顾虑。
“无妨,朕已在其中安插了细作,若他们有动作,朕自会处置。若就此安分守己,朕也乐得放他们一马。毕竟这是朕与季风林之间的仇怨,牵涉太多人,最后也不好收场。”
肖钰摩挲着手里的玉制茶盏,悠悠开口。
“对了李京,皇后那边····”
“昨日,禁军都撤下来了。”
肖钰点点头,心中却隐有不安。
最近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秦婉芝对他的情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可追根究底,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京,你盯紧静云殿那边,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李京应是,随即翻窗离去。
公主府,永平又大闹了一场。
婢女跪在地上捡着碎裂的瓷片,只剩下小梅在一旁安慰着。
“殿下您别哭了,这谋逆大罪,怎能原宥?陛下放过了将军府其余人等,已经是十分宽容了!”
一旁,永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不复先前的俏丽模样。
“不可能!风林哥哥那样好的人,怎么会谋反?我不相信!”
说着,她又顺手砸了一只茶盏。
“殿下,您真的了解季将军吗?奴婢斗胆说一句,您最初喜欢上季将军,不就是看上了他的皮相吗?这天下美男无数,您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永平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如此。
数年前一次秋猎,少年立于马上,弯弓搭箭,风姿卓绝,宛若谪仙。
那一刻,她便芳心暗许,此后数年,心意更是从未有移。
可细细一想,她对他的情愫,多半来源于自己的幻想罢了。
关于他这个人,她好像真的不怎么了解。
见永平止住了哭泣,小梅急忙挥退了房内众人。
“那公主,您···”
“小梅,”
永平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
“你再陪我去趟将军府吧,我想最后再看一眼。”
将军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永平的车架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她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原先的将军府已是一派萧条。
挂在房梁上打的金匾已然被撤下,大门紧闭,两道白花花的封条交叉贴着,刺目极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遭百姓热闹非凡的议论。
“听说季将军谋反,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都抄家了,这还能有假?”
“要我说,这些达官显贵真是不知分寸。都官至将军了,还不满足!”
“是啊,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真是活该!”
这些议论声隔着车窗尽数传入永平耳朵里,她长长叹了口气,心内一时唏嘘不已。
人都是这样,在你风光时将你高高捧起,等你跌重了,又纷纷跑过来踩你两脚。
半晌,她拉上车帘,不忍再听。
而就在此时,人群里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与周遭的议论声格格不入。
“这是谁的信啊?怎么寄到将军府来了!”
送信的人拿着信封,不住抱怨着,
“真是的,这将军府都封了,让我到哪儿去找人呐!”
说着,他随手一扔,泛黄的信封就这么掉在了永平的马车旁。
“这人,怎么乱扔啊!”
小梅将信一脚踢开,那信封翻了个面儿,又落在了不远处。
“哎,这信上怎么寄了个红色发带?”
小梅复又跑过去捡起来,反复端详着。
“殿下你看,这发带系的真丑!”
永平掀开轿帘,恰好不偏不倚瞧见信封背面的那行字。
“芳懿亲启。”
芳懿?这名字为何这般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