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跪倒在谨身殿的地上,他才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不久,还不习惯直面皇帝的威压。
“回禀陛下。”
在地上磕了磕头,顺势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呼吸,蒋瓛道:“昨日曹毅和开国公府的常森一同到酒楼喝酒,期间他们遇到了皇亲吕家独子吕高,他们就坐了一桌,发生了一些口角……”
说到这里,蒋瓛顿时有些犹豫,明显不敢再说。
朱元璋盯着他,目露凶光道,
“再啰嗦,咱就宰了你!”
蒋瓛吓得一哆嗦,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微臣不敢……因着席间吕高称赞东宫二殿下仁义孝道,又知书达理,聪慧贤德,很有太子的风采……”
“常森听后,就称赞曹毅,说他是景川侯家原配夫人所生嫡子,身份比庶出,那些姬妾生的高贵得紧……”
朱元璋明白两人这是不对付,话里话外扎人呢。
因为东宫二殿下,就是朱允炆,出生的时候他母亲的吕氏还是侧妃,因此哪怕后来吕氏成了太子妃,他儿子也能称为嫡子了,
可仍然逃不了朱允文出生的时候,他母亲是侧妃,他是以庶子身份出生的事实。
妾生子!
所以听到这里,朱元璋只是眉头一紧,倒也没说什么。
蒋瓛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吕高听了之后,脸色很是难看,于是就说吕家之前有位好友,
好友的夫人虽然生了一个幼子,但是夫人却难产而死,几年后这个幼子的兄长和祖母也死了。”
“后来家主找人算了一卦,说是这个幼子克死生母,又克死兄长和祖母,是个祸胎,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凡是与他亲近之人都会死于……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蒋瓛只觉得浑身发冷,脊背发凉,身上的冬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谨身殿里鸦雀无声,简直落针可闻,静谧的有些吓人。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眼睛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心头的怒气上泳,使他满脸愤懑,
一双大手被他握成了拳头,关节发白,咯吱作响,恨不得此时就砸在人的脑袋上!
那个祖母指的是谁?
是马皇后!
“这件事,露出去一个字,咱灭你的族!”
“微臣不敢,请陛下放心!”蒋瓛连忙磕头。
朱元璋挥了挥手,他这才敢趴在地上倒退而出。
吕高指桑骂槐所说的,正是东宫三殿下,太子朱标第三子朱允熥。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下心情,压下心头怒火。
下面的人有些许争论,彼此不对付,这些朱元璋都清楚,虽然让人气愤,可都是皇亲国戚,个人立场不同而已。
“庆童,太子妃娘家独子究竟伤的如何?”
一旁侍奉的太监庆童,给朱元璋端来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爷放心,根据太医所说,吕高只是伤了根本,……性命倒不搭紧。”
朱元璋喝了口茶,声音也变得轻松一些,道:“这么说来,那混小子闯的祸不算大了?”
庆童会意,赶紧附和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些许摩擦算不得什么。”
朱元璋一脸轻松的点了点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这小子虽然是个憨货,可是知道为皇孙……嗯,还是有几分正直……”
现在朱元璋才清楚,曹毅之所以动手打人,是为了给朱允熥出头。
武将们维护朱允熥,再正常不过。
况且常森是朱允熥的舅舅,曹毅和他玩到一起,自然是要为朋友出头两肋插刀的。
庆童陪笑道:“皇爷说的是,现在正直的人可是不多呢,难得。”
朱元璋撇了殿外一眼,有三分嫌弃,道:“哼,虽然有几分正直,可还是个憨货!”
庆童顺势问道:“皇爷,您看要不要让他回去?跪在那里有碍观瞻,别再碍了皇爷的眼,惹您生气……”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让他跪着吧,太子妃都跑到咱这里来了,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作为开局一只碗,打败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至终登上皇帝宝座的人来说,太子妃吕氏的那点儿心思,朱元璋怎么可能不知道!
谨身殿外,曹毅动作轻微的活动着手脚,绳子绑的久了,难免有些手脚麻木。
十一月的北风已经寒冷刺骨,所幸这几天天气尚好,不至于下雪,否则那才是难熬。
虽然是受罚,但是并没有太监宫人来管自己,也没有人过来查看,
被绳子绑着,终究是不舒服,
于是曹毅便试着把绳子解开,尝试了一会儿后终于成功,就偷偷的把脚上的绳子解开,
然后整个人盘腿坐在地上,用外衫一盖,从外面还真看不出来是跪是坐。
不知不觉,曹毅便睡了过去。
前世做牛马,穿越后又提心吊胆,这会儿一放松,整个人睡的倒是很香甜。
从天黑,终于到了东方泛白,日头升起。
曹毅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白霜,用力搓了搓脸,这才感觉有些许温度,
夜里天气寒冷,不过总算熬过来了。
前两天还好说,身体积存的食物产生的能量,还能支撑,
可到了第三天,曹毅明显感觉到身体的饥饿和干渴。
冬天最是干燥,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也没有补水,等到日头西斜,将要落山的时候,曹毅身体的干渴到了积极严重的地步,
早就已经头脑发昏,浑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