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准你戎装觐见了吗?”陆长义冷声喝道,“陈兆兴一事已无转圜余地,莫要牵连了自己,祁红玉。”
同来的祁文飞一步跨前,拦下了还想继续争辩的妻子,躬身道:“若证据确凿,臣等自然无可非议。如今天下盛世,皇威如苍穹覆盖四方,无人能及,望陛下勿以昔日盟友为敌,莫忘仁政德治之理。”
陆长义冷嗤一声,许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是在林学士门下好奇求学的少年郎,?与昔日同侪之间只剩下君王的绝对威仪。
“怎么,走了个陈兆兴,便轮到你来说教了?”微妙的停顿之后,陆长义的唇边漏出丝丝凉意,“放心吧,若你得了罪过,相信武姬定会替你求情,届时寡人便会宽宏大量处之。”
“臣并无说教的意味,也无需武姬娘娘替臣说情。”
祁文飞与祁红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迅速告退。他俩当下便明白了,陆长义已经不是他们应当追随之人。
纵然红玉夫妇曾为新帝稳固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夫妻俩也能敏锐地预想到,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和陈太傅一样,被无情之人从祭台上推下,不仅摔得粉身碎骨,还不得不遭受陆长义的再次践踏。
厘清这一点之后,夫妻俩便做好了要逐步脱离辰阳权力中心的准备。
小儿子璟云已经作为青龙台辅内定的养子回到了东苍,尚且与陆长义的势力之间隔着一层壁障,长子环山却已经陷入了清音公主的情感沼泽中不可自拔。
夫妻俩决意要将环山从越陷越深的事态中剥离出来,做好打算要在三五年内举家避世,回到东苍的山林中开个医馆悬壶育人。但祁红玉确实无法即刻割舍殿前司的将士们,出于强烈的责任心,她盘算着至少要将女子营锤炼成身经百战的威武之师,便先暂时仍与祁文飞以殿前司统领的身份留在辰阳,只是将环山从公主随侍亲卫一职调回了殿前司,让长子姑且与清音公主保持距离。
虽然这么做对情窦初开的环山来说有些残忍,祁红玉夫妇却坚定地认为,这远比让儿子沦为陆氏一族的附庸要明智得多。那位性情乖张的小公主所继承的,正是陆长义那被世故与冷漠所掩饰的暴戾与自私的本性。
将军夫妇确实看到了长子身上致命的弱点,也未雨绸缪地采取了措施,却终究没能摆脱噩运缠身的宿命。
***
太傅陈兆兴一案落幕后的第二年,青龙台辅喜得嫡子。
所有人都以为祁红玉会将地位尴尬的小儿子祁璟云接回身边,红玉将军却一封密信将许久未见的朱雀台辅林雨琴叫来了辰阳。
“雨琴,你愿意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吗?”
雨琴夫人忽然心头揪紧,愣了一瞬后才继而展开笑颜。
“红玉啊红玉,亏得你是个女子,若是男子,这话说得可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红玉将军眉眼间朗如明月,爽快地大笑起来,而后如少女般亲昵地揽住雨琴夫人的臂膀,甜声道。
“你胡想什么呢。我是说,让我家璟云做你家的子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