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扮成宫女，算好灵妃武姬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时辰，提着绣花剪奔到武姬的面前。

“凭什么这偌大的皇宫只有你能有孩子，凭什么，凭什么！”

吕夫人悲恸的质问让武姬顿时滞住了，而后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于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也只在母体存活了三个月，便成了广袤繁星中的一颗。而武姬自身，也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义王再次闻讯赶回辰阳，第二天，吕夫人便在牢中口吐虫蚁离奇身亡。这件事是否有巧合，恐怕只有陆长义心里最清楚。

这一次，陆长义终于以陪伴义王妃看望姐姐的名义见到了武姬。

蕙姬识相地去找幻婆婆问话，把自己孩子的父亲留给了亲姐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回到襁褓里的风竹身边去！”

武姬面色惨白，见到陆长义却低吼着要他离开。

“除非你下床将我绑过去。”

根本不在乎长子近况的陆长义如是说，下意识地要用六指去抓武姬的手。

但武姬却跟条件反射似的，转眼将两只手都藏进了被褥中，眼神定定地看着床柱上的帷幔。

帷幔上绣着百鸟纹样，碧叶红花间鸟雀飞翔或鸣唱，一派欣欣向荣的自由景象。

“如果我还能多出三分气力，一定会将你踢出我的寝宫。”

两人沉默良久，陆长义终于将心中所念脱口而出。

“阿武，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保你今后一生一世平安无事，还你想要的自由。”

对于陆长义来说，这是一句极其认真的承诺，但对武姬来说，自从被卷入陆氏兄弟的纷争中后，这一生就不可能在风平浪静中度过。

尽管武姬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对陆长义给予百分百信任，但她从没有因为现如今的境遇而怨恨陆长义，更还没有意识到，她的“不自由”，全部源于陆长义对她的“念想”。

***

又一年寒冬。

北方的霜雪异常猛烈，大雪压塌了无数民宅，冻死了上万百姓，陆长良却按捺不住寂寞，提出要在全国境内广纳十二名侧妃，以补缺已经无法生育的灵妃。

陆长义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苦不堪言的北方玄武终于完全失去了对中央的信任，只要稍加点拨，整个北乔州就能成为最好用的棋子。

陆长义与壬季青秘密商议了对策。

“我那兄长已经将库中月白全数调拨至前线，但仍然按兵不动，似乎是在谨慎地盘点势力，期待内廷中有可靠力量里应外合。”

读完密信，即刻焚之。

陆长义打开一只紫檀匣，取出戈雅婆婆的赠礼，在火光中细细端详。

——本想好好珍藏它的，但将其束之高阁，倒不如将之作为引诱玄武的信物，物尽其用吧。

摩挲着，陆长义忽然想起虫腹上还有尚未被解读的一段铭文。

求知欲旺盛的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探索世间奥秘的机会。

找来丹泥与纸笔，覆在虫腹上，小心翼翼地拓了一份铭文。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确保自己不会遗漏任何细节，于是又将虫腹翻转，印下了那些左右镜像的怪异符号。

一阵晚风透过窗棂的缝隙，轻轻吹了进来。风儿似乎带着一丝神秘，卷起了方才焚尽的纸灰，它们如同精灵在空中飞舞，最终轻轻落在了陆长义的眼中，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但脑海中有一段文字却变得格外清晰。

【为强所戮，灭即生也，以人铸蛊，信物显焉。天有四时，地分四方，循环四度，方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