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店掌柜先向二人介绍了右边的这一堆杉木料子。
见二人并未言语,转头介绍起另一边的板材,却也是不敢隐瞒什么:
“这副板,乃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叫做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做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我们先东家带来,原忠义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便一直封在店里,也无人出价买。”
贾政听了,并未察觉有何不妥,若是昔日东宫预备的,现在用来装殓延平王妃,也是可以的。
自家妹子如今成了王妃,用忠义老千岁预备下的板材,也不算逾矩。
不过今日乃是带着外甥一块来的,到底选哪块木头,还得他拿主意才是。
贾政听完木店掌柜的介绍,转头看向刘剡。
那木店掌柜便知晓,哪怕眼前的少年再年轻,这事儿,还得他来拿主意。
说起来,若是糊弄贾政,木店掌柜还得再斟酌一番,毕竟他与东家乃是正经的姻亲,又是荣国府的二老爷,可刘剡一个年不满十岁的少年,哪怕身份更高,哄骗起他来,掌柜的可是半点不带犹豫的!
这一副板,成本就要大几百两银子,还未算上工人的工价,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的路费盘缠。
若是卖出去,千两银子打不住,口舌灵巧些,卖个两千两的高价,也未必不可能!
届时,不说把这一副滞销砸手里的板材卖出去,东家会如何对他刮目相看,只说把这一副板材卖出去,年底的花红便能多上不少,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木店掌柜换了一副更加热情的脸,向刘剡介绍道:
“殿下不知,这一副板用的木头,可是上好的樯木,还是忠义老千岁昔日定的,因他没用上,就一直封在了店里,现今王妃娘娘仙逝,用此装殓,岂不合宜......”
“哦,价值几何呢?”
少年似乎被这掌柜的说动,问起了这副板材的价格。
掌柜的大喜过望,急忙道:
“这样好的木头,便是再多的银子,只怕也没处买去,哪有什么价不价的,拿两千两银子,赏工人们几两工银就是了。”
这样一副板材,价值居然如此之高?
贾政听闻掌柜的报价,不由得有些惊讶,两千两银子,都能在京城买一处不错的宅院了。但要是少年想买,两千两银子,荣国府出了也不是不行。
刘剡笑笑,这副板,两千两银子真不算溢价,若它不是忠义老千岁定下的,不说两千两,便是再贵些许,也是使得的。
要知道,哪怕在木店放了许多年,直到秦可卿去世时,薛蟠把这副板半卖半送给贾珍,也是收了一千两银子。
今儿个木店掌柜出价两千,还真算不上宰客了。
不过嘛,少年围着这堆板材转了一圈,冷不丁开口问道:
“掌柜的,既然你知晓这副板材乃是忠义老千岁要的,哪怕他坏了事不能用了,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少,出得起这个价钱的更是不在少数,为何无人出价敢买?”
木店掌柜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料到这少年年纪不大,倒是个懂行的!
这一回,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贾政听了少年这话,也反应了过来,对呀,确实是上好的东西,可京城各家为何无一人敢问价?
可别说什么两千两太贵的话。
高门大户里,谁家把银子当回事儿!
别说两千两,两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前年北静王薨逝,可没人来打听这块木头,三年前,礼亲王府的母妃王太妃去世,也只是一副上等的杉木做棺材。
这块樯木虽好,若是牵扯到皇家的什么辛密上去,可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