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这么做是对的。”薄一骁双手交叉,看着手上的手铐,心情很复杂。
“你们只要尽力就好。”
司湛想办法给自己开脱,把所有错都推到他身上,这也很正常。
他做事果断狠辣,不受其他事情影响,只顾自己的利益,用尽各种手段。
薄一骁还是看好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但同时,作为薄司湛的父亲,对他的做法也感到心寒。
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他爸,他居然这么对他。
律师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只说了几句话,律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为他辩护的同时,还得支持少爷的做法。
但这可真不容易,这事儿对他坐牢的年数影响很大。
在医院躺了几天,薄应淮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医生告诉他,他们找到了和张阿姨肾脏匹配的配型。
薄应淮轻轻地把门关上,里面的沈黎薇还在睡觉,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他问医生。
这真是个好消息。
但是,重要的是要尽快做手术,因为妈妈已经昏迷很久了,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预计一周内可以完成手术,捐赠者已经来了。”那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华,考上了名牌大学,可惜命运不公,得了晚期癌症,已经无法挽回了。
在生命的最终点,她选择了签器官捐赠书,救了包括张阿姨在内的五位病人。
实在令人感动。
听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薄应淮就主动提出要负责她去世后的所有费用。
“薄先生,我还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医生临走前吞吞吐吐的。
他犹豫了好几次,最后看周围没人,憋不住就开口了。
薄应淮好奇地问:“说吧。”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多心,但我总觉得那个人有点不对劲…”
医生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把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昨天刚离职的一个医生,虽然不是张夫人的主治医生,但也参与了一段时间。后来在找张夫人的配型时他特别积极,我们也没多想,以为他就是热心肠。可你父亲薄一骁被抓后,他就辞职了,我们这边也很快就找到了配型。”
“这事儿发生得也太巧了吧,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对啊,他开始怀疑那个柳医生其实就是薄一骁派来捣乱的间谍。
肾源虽然难找,但薄家那么有势力,投入的精力、财力和时间肯定不少,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我今天试着联系了柳医生,还找了他以前关系好的几个朋友,还去了他家,结果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柳医生肯定有问题。
听了他的话,薄应淮本来挺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大半,他点点头说:“谢谢,我会查清楚的。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我肯定把他送进警察局。”
医生把这话说出来后,心情好像轻松多了,“那薄总,我去忙了。”
他能帮的也就到这儿了。
薄应淮的眼神暗淡了一些。
他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医生刚才说的话。
这家医院是薄家的,薄应淮给张阿姨找的医生都是薄家的老朋友,他们不仅医术好,还特别靠谱。
没想到就算这样,这医院里还是混进了一个坏蛋。
难怪张阿姨的肾脏检查进展这么慢,原来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薄应淮马上命令手下开始调查,一定要把问题查个水落石出。
“薄应淮,我渴了……”
隔壁的沈黎薇轻轻地喊了薄应淮一句,薄应淮立刻软化了态度,转头应道:“这就来。”
他快速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走进了病房。
如果真的是薄一骁干的,那他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夜班的时候,薄应淮收到了最新的调查消息。
助理已经逮住了逃跑的柳医生。
他们去的时候,他正准备从小旅馆退房,带着一大笔钱打算走水路逃跑。
听说,他早把一家人借着过节的名义安排出了南都,走得远远的,只留下他自己方便行动。
“薄先生,求您别再追究了!我之前也是没办法才答应薄一骁做那些坏事,我真的不想的,但他拿我家人的安全威胁我,我不得不才对张夫人下手。”
视频里,柳医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把真相全说了出来,“现在张夫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肾脏,准备手术脱离危险,薄一骁也被抓起来了,我也后悔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
他磕头磕得砰砰响,磕了几次头都破皮流血了,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惨。
助理和保镖们就像没看见一样,静静地等着薄应淮发话。
薄应淮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冰冷。
“没什么好说的,把他交给警察。”突然,旁边的床动了一下,沈黎薇靠了过来,轻声说道。
薄应淮点点头,“就听夫人的。”
然后,挂断了视频。
“薄先生!不!不…!”
嚎叫声在视频那端响起,薄应淮直接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薄应淮把手机放回口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沈黎薇还靠在他肩膀上。
她睡得不沉,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但她怕他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薄应淮没说话,沈黎薇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太好,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伯母会好起来的,医生说最晚后天就能做手术了。”
听了一会儿,她就明白了,那个柳医生就是之前故意不给伯母找合适配型的坏蛋。
他做得太隐蔽了,以至于大家都没发现,直到现在薄一骁倒台了,他慌忙逃跑,其他医生才发现了证据。
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
“嗯。”薄应淮一边玩着她的手,一边低垂着睫毛,遮住了眼睛。
在黑漆漆的病房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沈黎薇知道,薄应淮有时候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性格也在这样日渐压抑里,变得很别扭。
也许是因为薄应淮的成长环境太过恶劣。
才会让他畏惧和人倾诉。
所有的情绪,也只能自己慢慢的消化。
以前他也是这样,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一家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扛。
“放心吧,有我在。”
黑漆漆的夜里,沈黎薇仰起头蹭了蹭他的脸,声音软绵绵的,“应淮,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别再自己憋着了。”
“我看着心疼。”
薄应淮蜷缩的手指突然僵硬了。
他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黎薇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