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可以看见撒娇平原划给学院的整片区域，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如果能遇到她，我想让她再帮我们一次。”

“她是？”

“一个朋友，或许算不得朋友，叫虞小瑶。”

凌散站在高高的阁楼上，他脚下这间客栈的价格并不便宜，但还没贵到一锭黄金的地步。

寒漓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又转头望着凌散。

她没问少年口中的不是朋友的人长什么样，便开始去寻找，她觉得能够轻易买到院珏的人，除了穿着雪一样白的衣裳之外，还有十分昂贵的配饰。

“她一般不会背剑。”凌散的目光嵌落在人群里，抿嘴笑道：“像个长不大的姑娘。”

寒漓努力睁了睁蓝色的眸子，确信自己没有听漏什么。

两人就如此望着如棉花球般攒动的人潮直到夜晚。

寒漓始终没有等到这个名叫虞小瑶的姑娘出现。

街道几乎不再有人，半夜的撒娇平原少了白天热闹繁华的模样。

薄雾弥漫的街道，在各色灯火的映衬下恍恍惚惚飘动着一层灰色，就像凌散曾在凤凰沼泽见过的瘴气一般。

稀少匆忙的行人来自平原外的山峦，旨在挑选一些不能长期储存的食物，这些东西在夜晚会变得廉价许多。

一夜便如此过去。

凌散没再奢望兜里的票能够中奖，而是想起水一方似乎存在几个直接进入天下院的名额，自己继续等下去，恐怕不会再有结果。

他走回屋里开始收拾行李。

寒漓只静静的坐在一旁，引着经脉里的火焰缓慢融化丹田中的道果。

她掌心燃起的火焰变得更加浓郁和璀璨，充斥着一股风林山海的气息，让凌散颇觉这间屋子坐落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山涧，空气中飘浮着一种芳草香味。

凌散本来是打算用庖牛村的墓穴与虞小瑶交换，曾经那里可是放了很多名贵的飞剑进去，甚至不乏当时招摇大境之人的佩剑，如果虞小瑶愿意，凌散是打算赠予她的，如今只怕等不到她人。

凌散木也似的坐在一旁，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慢慢在青木火焰散发的道蕴里渐渐舒展。

此刻的寒漓早已在这种奇妙的境遇里沉睡。

如今的凤凰斑完全被若木造化压制，它再也没有发作过，可寒漓的身体依然无法修炼，火焰终究不是灵息，躯壳能够燃烧，千疮百孔的瓦罐承载不了如水般的灵力。

从另一方面讲，两者同时存在于寒漓的体内，又将这副躯体牢牢包裹起来，任何灵息与灵魂的潜入，都将被吞噬殆尽。

凌散知道，如果这姑娘成为一名炼丹师，其成丹之际永比天下高半品。

她拥有绝对完美的炼丹师天分，现在的她一定可以进入天下院，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道，以至于凌散坚信哪怕不择手段，这份院珏是必须得到的。

凌散再次走出屋子，在楼阁上站了许久。

他的心沉浸如水，掀不起半点波澜，因为任何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人内心的感情而变得更好。

但他想起曾经自己给了虞小瑶一枚铜钱。

凌散在阁楼上拿出纸笔，在黄纸上缓缓勾勒出一枚铜钱的印记，随他抛向天空，化为无数灰烬模样的蝴蝶。

如果仔细去看，每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带着一枚四方孔的铜钱，它们飞进撒娇平原的大雾里，像从没有出现过。

“云中术：忘魂蝶。”

男子的目光穿过一棵遮挡窗户的杏树，只是朝空中伸出手，便抓住了一片隐进大雾的灰烬。

这片灰烬拥有翅膀，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好似一只受伤的蝴蝶。

男子的脸上阴晴了半晌，忽然释然笑道：“老朋友了，化成灰也认得。”

他的手心绽放出一抹绿，那片灰烬再次恢复了生机，脱离手掌飞向天空，这一次却是朝撒娇平原之外飞去。

平原外的山峦中也窜出几道人影，裹挟剑气，随那片灰烬飞向更远的天地。

此刻，男子的屋门才被敲响，那名凌散曾见过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他从背上拿下包袱，将两枚菱形院珏放在桌上，笑着问：“那小子没办法，你不担心？”

“喔，我担心什么？”男子转过身，竟也是一名少年，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眼神却好像有种穿透一切的锐利。

他如果想，他的眼睛一定不会如此摄人心魄，反而像个不谙世事、人畜无害的少年。

“我们的。”桌旁的少年试问，心中有些期待对方会如何回答。

“难道是他们的？”站着的少年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