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法参军常荞山刚走出家门,就有差役跑来通传,张刺史急着召见。常荞山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赶到公廨,只见张矩正在书房翻阅案卷簿录,双目黯黑,像是彻夜未眠。他心里暗道不妙,久闻张刺史长于鞠按,难道是自己之前查办的案子有粗疏错漏?
其实,张矩在此查阅簿册已经两个时辰,他查遍了有关摩岭教的所有籍帐,还好,他并没有发现「古幸」或者「曹雄」的名字。但州府的籍帐都是大唐定鼎之后所造,武德元年以前并无记载。
“常参军,快请坐。”张矩笑道。
“张使君恪勤匪懈,下官惭愧。”常荞山小心道。
“常参军不必过谦。昨日我遇到一位江湖朋友,她告诉我,原来今日是武盟大会之期。辰州乃武盟之所在,武盟大会又是武林盛事,武人会聚。如此要事,州县竟置若罔闻,常参军难道不觉得,此事有些欠妥吗?”
“回使君,先帝曾有口谕,武盟之事由武盟自处,州县不得干预,故州县素来不过问武盟之事。不过据下官所知,武盟近十年来并未发生命案。”
“吴刺史在任时,从不过问武盟之事,就这样听之任之?”
“历任刺史皆是如此。”
“好一句历任刺史皆如此,那武盟岂不成了法外之地?皇土之上竟还有大唐律法无法管束之地?”
常荞山不知张矩用意,一时之间不敢答言。张矩接着道:“武盟管不了,辰州的江湖帮派又如何?”
“江湖帮派自然是不敢有疏漏。”
“除了教众最多的巫傩教,辰州声名最盛的武林帮派就要数摩岭教了吧?”
“没错,摩岭教在江湖中有「北黍南巫、东茅西密」四大降魔门派之称,确是辰州声名最显的江湖帮派。”
“摩岭教主我至今也未见过,不知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摩岭教主名叫古敬宗,辰州苗人,教众百二十人,靠朱砂、茶叶和生药营生。”
“何时立派?”
“这个……下官不太清楚,听说立派已有百年。”
“百年?何人开宗立派?”
“下官也只是听人说起,摩岭教立派祖师唤作……古幸。”
张矩心里一震,「古幸」……摩岭教真有「古幸」其人!那昨夜的「梦」到底还是不是梦?如果不是「梦」,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谁在跟我说话?
张矩仍不动声色,略顿了顿,又问道:“摩岭教可有讼案?”
“近十年内无讼案。”
“赋役徭役如何?”
“据我所知,赋役徭役从无推拖。”
“赋徭无推脱,十年无讼案,摩岭教主真可谓是驭下有方,其德可彰。走!随我去摩岭教巡行。”
没等常荞山开口,张矩已起身大步往外走去,牛二早已备好三匹马,候在公廨外。
常荞山这才明白,原来张矩早就打算好要去摩岭教,方才的垂询或许只是稍加试探,这个新任刺史行事,与前任真是有天壤之别,看来这次的摩岭教之行,自己还得多加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