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栖一连说了好多话,谢凌衣都没回应一句。
他抬起那双暮气沉沉的眼眸,漂亮的脸容满是麻木。
“系统,救活他!”
岑遥栖拼命在脑海中呼叫着那个只出现过一回的系统,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依旧没人回应岑遥栖,这诡异的安静简直快要把他给逼疯。
可岑遥栖没有放弃,不厌其烦地在脑海中骚扰 这没有实体的系统。
“叮”的一声,岑遥栖的脑海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
“宿主你好,检测到你所说的生命体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你的要求,抱歉我做不到。”
冷冰冰的电子女声每一个字都像是把尖锐的榔头,狠狠地砸在岑遥栖的后脑上。
偏偏他像是没听见它的拒绝,依旧不厌其烦地重复:“救活他!”
系统短暂停顿片刻,再开口的时候,饶是冰冷的电子音也掩盖不了其中的疑惑:“宿主,我不明白,既然有人替你去死, 那你就可以活下来了,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情?”
它虽然有了一部分人类的特征,但他本质依旧是冰凉的机械。它没办法理解这世上还有这般深刻的情感,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要你救他。”岑遥栖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麻木地重复他的要求。
系统还是那么不近人情:“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了它明确的拒绝,岑遥栖脸上短暂地空白一刻,很快他偏头一笑,笑得灿烂而残忍。
“是吗?”
“这个世界死了一个配角依旧能够运转。”
这笑容里有几分自嘲和讥讽。
系统不是人类,它却诡异的感觉到一股不妙。
岑遥栖笑容渐深:“那你说,没了主角,这个世界究竟会不会崩塌?”
他略带不解地歪头,要不是系统听出了话里话外的那一丝威胁,恐怕也会以为他是在虚心请教。
“抱歉,恕我直言,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伤害主角。”系统依旧在做着理性的判断。
岑遥栖“哦”了一声,并不生气。
他突然伸手向自己的丹田,一声不吭地挖出一颗金丹。
他早就面无血色,神情恹恹,此刻脸上却带着毁天灭地的猖狂。
他鲜血淋漓的手心捏着那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金丹:“我是杀不了他们,那你猜我自爆之后,究竟会不会波及离我这么近的主角?”
系统被他话语中的狠意给震惊,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它疯狂计算出最佳的解决办法。
岑遥栖压根不打算给他时间去想,手指猛地收紧,毫不犹豫地捏碎那颗内丹。
巨大的灵力泄露,犹如利刃般朝四面八方迸发,离他最近的男女主自然难逃幸免。
夏侯重台率先察觉到这股危险,顾不上和闻烟对峙,把人死死地扣在怀里,用肉体作为壁垒,将她牢牢护住。
“警告!警告!主角的生命值正在大幅度降低,世界出现崩塌迹象!”
“男主角生命值清空,世界即将大面积崩塌!”
“警告!警告!”
冰冷的电子女声接连在岑遥栖脑中响起,他奄奄一息抱着谢凌衣冷眼看眼前天崩地裂,石柱倒塌,砸在他们的四周,直接震碎他的耳膜。
岑遥栖耳朵被震出鲜血,缓缓流出,染红白皙的耳垂,偏偏他本人毫不在意,无知无觉在谢凌衣的头上轻轻蹭了蹭。
“我答应你!”
回应他的是系统着急忙慌的电子音。
“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已经跟总部申请了,我可以救他,但需要你来换。”
幸好电子女声是响在岑遥栖的脑海里,不然他可能听不见。
他有所庆幸,带血的手缓慢地最后摸了一下谢凌衣的脸颊,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真挚的吻。
“好。”
他回应那道没有感情的电子声。
话音刚落,眼前一切都在变化,像是被一只看不见又巨大的手按下了后退键,摔成粉末的石柱又飞向空中,很快和碎片融合在一块,一根石柱完整得像是没有碎裂过。
而倒在地上的夏侯重台和闻烟像是被一根透明的细线拉扯回到原本的站位。两人茫然地睁开眼,脑子有片刻的混沌。
岑遥栖丹田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也在飞速愈合,而他抱着的谢凌衣身上的血洞也消失不见。
谢凌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岑遥栖收紧抱着他的手,心中被巨大的欣喜填满。
谢凌衣睁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和抱着他的岑遥栖四目相对。
他挣扎着起身,扣紧这人的肩膀,短暂的解了相思之情以后,他神色慌乱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岑遥栖挤出一个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别怕,你看,师尊总有办法。”
他不知道岑遥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只记得他不能在这里!
“你快走……”谢凌衣推着他的肩膀,催促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岑遥栖痛苦地闷哼一声。
他看见一把长剑贯穿他的身体,他痛得眉毛都皱紧在一块儿。
谢凌衣知道这人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可这人却依旧在安抚他的情绪。
他伸出手与他交握,他这才注意这人的手心也血肉模糊。
他心痛到无法自拔,岑遥栖明明是最讲究体面的人,可眼前的他,头发凌乱,雪白的衣衫不仅染上脏污还满是鲜血。
“对不起……我比较自私,思来想去……还是想是让你活下来。”
活下来的才是痛苦,他不想让谢凌衣痛苦,只想让他活下来。
他失去过他一次,更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
谢凌衣的眼泪挂在下颚,那张稍显清冷的脸再也维持不住表情,他哭着摇头。
岑遥栖被喉咙口的鲜血倒呛,颤颤巍巍地摸上他的脸:“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谢凌衣眼泪朦胧,没有说话。
岑遥栖强撑着一口气扯住他的领口:“你说话……啊,你要答应我。”
谢凌衣握上他湿滑的手,偏了偏头,任眼泪无声滑落:“好。”
“你发誓……”岑遥栖终于满意了,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谢凌衣嘴里苦涩,在他的逼迫下,才发出半个音,就看见对面的岑遥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岑遥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