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瑞国公紧紧握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从李二小姐身上取下的带血的耳环,一样是从孩子身上取下来捆绑抱被的红色平安绳。
他是看着李二小姐死的。
那一刻,不止是心无波澜,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烦。他要她,只是因为她是安家的儿媳妇,是他用来羞辱安家,羞辱朝廷的工具。可她看他的眼神,恍若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笑话,他压根儿没有心。
就算还有那么一点儿也分给了丽娘跟他的孩子。
因为幼年时的遭遇,他从未想过要自己的孩子,直到看见丽娘。丽娘是跟许多女人一起来的,与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不同,她异常冷静,没有一丝惧色。被关进地牢时,别的女人都在哭,唯有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事后,他问她为何那般冷静,她说不冷静又能怎样?哭就能改变一切吗?既然不能,为何要哭?
他派人去查,发现她不是被人牙子拐带来的,而是被她的叔叔婶婶卖掉的。
她爹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叔叔婶婶想要霸占他们家里的财产,各种欺负她跟她娘。刚开始,她娘就只会抱着她哭,恳请叔叔婶婶看在她过世父亲的份上,能照顾照顾她们娘俩,不要总想着欺负她们。
娘越是哭着请求,他们就越过分。
娘是郁郁而终的,走的那年她才七岁。在叔叔婶婶门前跪了一夜,他们才大发慈悲,施舍了一点银子,让她把娘葬在了爹爹旁边。
那天风很大,把她的脸吹得生疼,她跪在爹娘的墓碑前,生平第一次开口骂人。她骂她爹不争气,死的早,让她们娘俩活着被人欺负。她骂她娘懦弱,不想着反抗叔叔婶婶,反而郁郁而终,丢下她一个人面对叔叔婶婶的责难。
骂过,哭过,为爹娘的坟头上各自添了把土,头也不回的下山。
瑞国公觉得奇怪,就丽娘这种性格,绝不会在这个年纪还被叔叔婶婶卖掉。丽娘也不瞒他,说她是自愿被叔叔婶婶卖掉的。
再查,果不其然,她是自愿的。她的叔叔婶婶,在卖掉她的当天就被邻居告到官府,一家几口全被抓了。
丽娘没有否认这是她的手笔,只是半跪在桌前,低眉顺眼的为瑞国公煮茶:“叔叔婶婶惦记我们家的东西,他们的那些街坊邻居也眼红他们的不劳而获。我只是许诺了些蝇头小利,他们便团结一致,把我的叔叔婶婶送进去了。”
丽娘言语淡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瑞国公就是被这样的丽娘所吸引的,加上她喜欢穿淡黄色的衣服,与他梦境中母亲的背影相重合,他便对她产生了特殊的感情。
瑞国公府的后院犹如一个小的后宫,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女子。争不争风不知道,吃不吃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众多女子里,唯有丽娘最对他的胃口。有那么一瞬间,比如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做一对寻常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