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要去探望莫桑奇哥哥吗?”雅琪拉着艾丽莎的手往画廊的尽头走去,“你又看不懂,你这样很丢脸好不好。”
“别啊,多看看就懂了。你看那个红苹果画得多大!”艾丽莎踉踉跄跄地被雅琪拖着朝前走去,指着不远处一个通红的圆,嚷嚷道。
“艾丽莎小姐,那个红色的圆其实是太阳。”奥拉夫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谢谢啦!艾丽莎姐姐,咱就别丢人了,你这样别说找个白马王子了,黑马白痴见了你都要绕道走!”雅琪瞥了眼奥拉夫,从他的脸上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稍稍用力地拽了一下艾丽莎。
艾丽莎面色一红,将头埋进了胸口,安静地跟在了雅琪的身后。
画廊的尽头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尼托的管家莫桑奇的房间。莫桑奇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只比奥拉夫大上一两岁,但却已经是这座宅邸的管家。这个位置是莫桑奇自己选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处与花园和画廊相连通的房间并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这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总是吵闹的,那些客人显然不全是有教养的人,他们指着那些看似意义不明的画作大声地评头论足,说着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语。至于花园,那更是一团糟,每天清晨,仆佣们就要重新修整仿若古战场一般的花园。
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个多么诱人的位置。但莫桑奇却已经在这里住了数年,并对此甘之如饴。
他喜欢画廊中抽象的画作,也喜欢整洁或凌乱的花园。在大多数成年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人,但却因此得到了尼托的青睐。
不过他在孩子的眼中就不一样了。至少从罗杰和麦克维的口中雅琪了解到的是一个风趣幽默,温文尔雅的大哥哥,就连奥拉夫这样自大的人在提起莫桑奇的时候眼中都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敬佩。
“莫桑奇哥哥!我们来看你啦!”罗杰兴冲冲地推开了屋门,大声喊道。但下一秒,他的喊叫声转变成了尖叫。
“怎么了?”奥拉夫上前一步,搂住了颤抖的罗杰,朝屋内望去。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大睁的眼睛中带着几分惶恐。
“麦克维,帮我照顾罗杰。不要朝里面看。”奥拉夫挡在门前,将罗杰推给了麦克维,麦克维刚接住罗杰还没等问出什么,门就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发生了什么?”麦克维的脑袋有些懵,扭头朝艾丽莎和雅琪问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罗杰呢?”雅琪的鼻子抽动了两下,“我闻到屋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过多久,他们便知道了原因。莫桑奇遭到了偷袭,据当事人说偷袭者是一帮荒芜的信徒。这些信徒伪装成了来访的客人,潜藏在宅邸中,如果不是莫桑奇突然有事回到屋中,恐怕还撞不到这些家伙。
“他们在寻找东西?”雅琪双手托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会是在找姐姐吧。”
“你最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艾丽莎瘪了瘪嘴,将双手按在雅琪的双肩上,“奥拉夫虽然说问题不大,但我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这里不安全了。”
“这里可是尼托老爷的宅邸。他都解决不了,丰年城也没有地方更安全了。”雅琪抱住了艾丽莎,“我听说荒芜的信徒最喜欢吃小孩了。”
“唉~”艾丽莎重重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影响到今年的丰年庆。”
“听说今年的丰年庆上飨宴大公就会选择出自己的继承人,应该就是奥拉夫吧。你说我们都跟奥拉夫玩过了,是不是也算傍上大人物了?”雅琪双手托腮,趴在床上幻想道。
“有人在吗?”雅琪刚说完,奥拉夫的声音就从屋外传了进来。雅琪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抢在艾丽莎前面打开了屋门。
“这不是奥拉夫吗?想我姐姐啦?”雅琪一脸笑容地将奥拉夫迎了进来。
“雅琪!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艾丽莎瞪了一眼雅琪,后者朝艾丽莎做了个鬼脸,躲在了奥拉夫的身后。
奥拉夫被雅琪和艾丽莎搞得有些懵,但毕竟是飨宴大公的长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尼托叔叔想要见一下你们。”
“见我们?”这显然出乎了雅琪和艾丽莎的预料,“为什么要见我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奥拉夫耸了耸肩,“但不用担心,尼托叔叔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一只背部有着白色花纹的蜘蛛,匍匐在顶部的岩石上,享用着刚刚用蛛网抓住的猎物。一阵响动让它停了下来,用那四对复眼朝下方看去。
奥拉夫提着一盏散发出幽绿色光芒的提灯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两个女孩不安地朝两侧看着。雅琪抬起头,看到岩顶上趴着一只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黑底白纹蜘蛛,吓得抱住了艾丽莎,她总觉得那只蜘蛛正在用盯着猎物的目光盯着自己。
艾丽莎也看到了那只蜘蛛,也紧紧地抱住了雅琪:“为什么尼托老爷的宅邸下方还有暗道?这是通往哪里?”
“规避仇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奥拉夫用很平常地语气回道,“只是尼托叔叔建造这座地下室的原因不是为了这个,单纯是为了藏一些东西。”
奥拉夫刚刚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鞭响与数声惨叫,让两人的心都颤了一下。
在走过了一个拐角后,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名身穿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皮衣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条用百炼精钢制成的金属长鞭抽打着另一名男子。
被抽打的那个人身上灰色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只有零星的一部分露出灰白的颜色。他的皮肉上全是血痕,脸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
他的头低垂着,只有被长鞭抽打的时候才会像是被注射了强心剂一样努力地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在这片较为空旷的空地上,同样的事情足有十多件。他们用着各种手段逼问着,血腥的味道在这片密闭的空间中弥漫。
“这些都是荒芜的信徒。”奥拉夫说道,“荒芜的信徒已经根植于丰年城太久了,它们贪婪地吞咽着丰年城的血肉,吞噬了近三百年,现在的丰年城已经太虚弱了,而它们也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我和艾丽莎姐姐都只是普通人。”雅琪低着头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看那些血腥的场景。
“我不知道,尼托叔叔和父亲都希望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尼托叔叔说你很特别,不过我们看不出来就是了。”奥拉夫看向了雅琪。
“我很特别?”雅琪回忆起这段时间自己察觉到的异常。
“尼托叔叔和父亲就在前面那里,我也该回去了。罗杰没人看着,我很不放心。”奥拉夫指着前方岩壁处一扇古怪的巨大铁门道。
那扇铁门上的浮雕由圆弧、波纹构成,勾勒出一只似羊似鹿似渡鸦又似虎豹的扭曲兽首。在兽首的喙部或者说嘴部衔着一个红色的半圆形金属环,它在无风的地下空间中前后摆动着,敲击着那扇铁门,发出了绝非金属可以发出的沉闷钝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雅琪在穿过那片空地的时候,她总觉那些被捆绑在岩柱上的信徒全都在望向了自己,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让她怀疑自己今晚一定会做一个比平常还要可怕的噩梦。
她咽了口唾沫,跟在艾丽莎的身后走到那扇大门前,当她们靠近大门时,门上金属环猛地敲击了一下铁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
“嘎吱嘎吱”门缓缓地向后打开,尼托坐在一张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他的怀中坐着一名身穿淡紫色薄纱长裙的娇媚女子,对方捂着嘴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你觉得真的是她?”
“莫妮拉,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尼托抿了一口酒,望向了雅琪。
“她就是荒芜的信徒们正在寻找的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