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峤穿着黑色大衣举着一把同色雨伞,脖颈上围着一条驼色羊绒围巾,看她的目光沉静中透着心疼。
“你,你怎么会在这?”
林一菡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景峤将手中拿着的伞朝她倾斜,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林一菡看到他西裤笔挺,皮鞋上已经一片湿润。
景峤转身朝向墓碑,提起衣摆肃然跪在她身旁,在林一菡惊讶又感动的目光中,对着前方缓缓道:
“叔叔您好,我是景峤,我一直想来看看您。”
“感谢您,把女儿培养的这么好。”
“我向您保证,未来,我会如您一般对她好。”
林一菡听到他用如此虔诚的语气说着这样动人的誓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潸然落下。
景峤转头看她,替她将淋湿的刘海拨至耳后,开口的语气低沉温柔:
“跟我走吧?你已经淋湿了,再待下去,感冒了叔叔也会心疼的,嗯?”
林一菡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经过刚刚的宣泄,其实她心中的郁结已经消散,此刻再突然见到他,又听到他的誓言,她脑中已经只剩下喜悦和激动。
景峤单手将她扶起来,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将她搂进怀中,开口的声音低沉入水:
“别哭了,不好看。”
林一菡心中一滞,想到了自己现在头发湿漉漉贴在脑上,眼睛红肿,满脸是水的狼狈模样,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起来。
真的好丑,好想删除他这部分记忆。
她用哭腔道:
“你别看了,真的好丑,呜呜。”
景峤嗓音微凉,说出的话却很暖:
“别哭了,我会心疼。”
林一菡心中一跳,立刻止住了泪水,她想抬眼看看他,却被她牵着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
走远后,林一菡想回头再看一眼墓碑,却发觉墓碑已完全隐匿在雨雾中,似已完成任务悄然归隐的使者。
景峤的车停在路旁,送林一菡坐上车后座后,他脱下外套放在座椅上,交代一句就关上车门:
“先穿上我的衣服,空调还没开,不要感冒了。”
虽然雨一直很小,但架不住她在雨中待的时间长,因此她的外套、裤子和鞋子还是湿完了。
林一菡脱掉外套,和裤子以及鞋袜,身上只剩下一个打底衫和黑色秋裤。
周围冷气全方位袭来,她打了个寒颤,拿起景峤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他的外套外面也湿了不少,但里面那面似乎还带有他的余温,很是暖和。
景峤打开驾驶位车门,发动车,将空调温度调高,林一菡抬眼望去,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
开好空调后,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又打开后车门坐到她身侧。
“先把头发擦干。”还未坐好他的话音已落下。
林一菡转头,想伸手去接毛巾,景峤却直接举着毛巾替她轻柔地擦起头发来。
林一菡动作一顿,不想让他近距离看到她狼狈的脸,她将脸转向前方轻轻道:
“谢谢,我自己来吧。”
景峤手上动作没停,嘴上只道:
“你把手塞进外套里暖暖。”
林一菡看着他近在咫尺认真专注的脸庞,心里涌上一丝懊悔。
早知道他会过来,她就去买把伞也好呀,现在淋成这样,可想而知有多难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为转移注意力,林一菡问道。
景峤示意她坐正,开始擦她正后面那片头发,开口道:
“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阿姨告诉我,你在这。”
林一菡心下微凝,问:
“那,你有没有在我家看到其他人?”
景峤动作不停,随口答道:
“好像有,我没仔细看,得知你没在家,我没有进去。”
“为什么心情不好?”
家丑不外扬,林一菡犹豫一瞬,含糊答道:
“我妈今年应该就要再婚了,我有点伤感,所以想来看看爸爸。”
景峤已经将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擦至半干,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稍低头看向林一菡。
淋过雨的她脸色苍白,看着如同一朵羸弱的娇花,说话时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模样让景峤心里有些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