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一排排火把熊熊燃烧,哔啵作响,明晃晃的光亮将周遭照得仿若白昼。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这会儿已散了大半,只余下几个好奇心爆棚、凡事都爱探个究竟的好事者,还踮着脚尖、抻着脖子,眼巴巴地朝县衙里头张望,嘴里时不时嘟囔着案情的精彩处。
敖乐枫此刻猫着腰,穿梭在阴影之间,灵动得如同一只狡黠的小鹿。她左顾右盼,终于寻到了一处绝佳的隐蔽暗处——那是衙门口拐角的回廊后头,繁茂的紫藤萝垂落下来,像是天然的帘幕,恰到好处地掩住她的身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与雀跃,缓缓探出半个身子,探出的瞬间,簪子上垂下的细碎珠翠轻轻晃动,发出极细微的轻响
“老天爷,可千万别出岔子,叫他瞧见我就糟了。”她在心里暗自念叨,嘴上虽这么嘀咕,眸底的渴望却愈发浓烈。成婚数年,书信往来屈指可数,哪能抵得上见上真人一面?往昔只能凭只言片语,在脑海里勾勒凌克忧的模样,现下他就在几步之遥的堂上,敖乐枫只觉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偶尔有衙役举着水火棍匆匆路过,脚步声惊得她身子一僵,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好一会儿,确认没被发现,才悄悄舒了口气,嗔怪自己太莽撞。“我今儿是着了什么魔?这般行事,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话虽如此,双腿却像生了根,牢牢定在原地,根本挪不开步。
敖乐枫的目光紧紧黏在公堂之上,周遭的一切仿若都被虚化,唯留那堂上的情景清晰入目。衙役们身着统一的皂色制服,身姿笔挺,手中水火棍泛着冷硬的光,分站两旁,威风凛凛,镇住堂内肃穆的气氛;公差们则穿梭其间,时不时压低声音,向师爷或是审案之人汇报几句,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师爷身形清瘦,伏在东侧角桌上,眉头紧锁,手中毛笔急速舞动,沙沙声不绝于耳,将堂审的关键细节一一记录在册。
而那身着官服之人,正居于大堂中央,官袍衣角随风轻摆,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只见他一手压着状纸,一手在空中有力地比划,口中的批判言辞滔滔不绝,直击要害,把堂下之人说得头都快埋进地里。敖乐枫瞧在眼里,一颗心雀跃得厉害,成婚这些年,与凌克忧聚少离多,书信再暖,终究抵不过当面见上一回。此刻,夫君就在咫尺之遥,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重逢的喜悦,眼眶都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她看得太过入神,浑然不觉堂上之人有所异动。凌克忧像是被一道无形的丝线牵扯,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利箭般精准扫来。敖乐枫呼吸一滞,身子下意识绷紧,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