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陆赤羽用力抓住木桶,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着被洪水吞噬的营地残骸。
“一万五千名赤羽军啊。”他的心一阵阵绞痛,仿佛在滴血。
这是他的根基,今日却被一场洪水葬送于此。
他不甘心啊!
百般筹谋,战场厮杀。从杀官造反开始,数次出生入死,阎王殿前过门不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他陆赤羽,如何能甘心!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幕,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浇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他眼中的一丝疯狂。
“天要亡我吗!?”陆赤羽嘶吼着,声音在雨中显得沙哑而破碎。
他的野心、计划、甚至未来,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中化为乌有。
水浪拍击着木桶,陆赤羽的身体随着水流起伏。
“不!我陆赤羽!怎么可能会亡于区区洪水!”
“既然天要亡我,那我便与天争!赤羽军覆灭又如何,只要我陆赤羽还活着,就能再起山河!”
作为崛起于微末的枭雄,想让陆赤羽承认自己的失败,比杀了他都难。
他这种人,虽有骄傲,但是他记得自己的来处。即便如今日之败,基业葬送,他也不会行乌江自刎之事。
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
“大帅!”
不远处,一个声音在洪水的拍打中艰难传来。陆赤羽转头看去,只见几个赤羽军的士兵正在水中游动,显然是少数能侥幸逃出生天的幸存者。
为首的士兵,他咬紧牙关,奋力划水,朝着陆赤羽所在的位置靠近。
陆赤羽认出这是他手下的一员偏将
“大帅!抓紧木桶,我们推您去岸边!”那人喊道,声音因风雨而变得断断续续。
陆赤羽抬头望向他们,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几个士兵游了过来,其中一人抓住木桶的一端,拼命用力将陆赤羽往岸边推去,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互相协助,在滚滚的水流中努力保持平衡。
“再坚持一会儿!水势已经缓下来了!”有人大声鼓励着,雨水不断打在他们的脸上,模糊了视线。
但即便水势减弱,洪流依旧不可小觑。推着木桶的士兵们咬紧牙关,在急流中艰难地前进,身体几乎被冰冷的河水浸透。
天上的乌云依旧浓重,雨却越来越大,仿佛这场天灾并未结束,只是暂缓。雷声隐隐滚动,像是在宣告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前面快到了!是岸边!”一名士兵用力划动双臂,指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片高地。
陆赤羽抬起头,看到前方的模糊轮廓,嘴角绷紧。
“赤羽军……”他低声呢喃,目光幽深。
‘赤羽军还有数千人,驻扎在临溪县城。此番回去,务必要紧闭城门,整顿防务,广招人手。明年州兵的进攻已无法正面抵御,必要时,唯有放弃云州,转移至东边的青州!’
‘一旦跨过州界,云州之兵就不能继续追击。纵使云州和青州刺史联合上奏,请求大虞朝廷剿灭赤羽军,一来二去,又是数月过去。青州多山,山高林幽,纵使大虞调集大军,也可四处躲藏。况且,大虞朝廷内忧外患,乱军四起,又能抽调多少兵力来与我周旋?只要耐心等待天下大变,前路自会豁然开朗。’
念头闪电般掠过,陆赤羽已将战败的后果、应对的策略,乃至未来的生存之道思虑得清清楚楚。
‘水火无情。此次失败,未尝不是对我的警醒。战场军略,还有一些地方,我没有考虑细致。’陆赤羽深吸一口气,总结着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