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还停留在河谷,上有碱雾,下有尸瘴,那么很快埋在两边山林里的机关也该启动了,四面埋伏,简直十死无生。
看来那些人是打算从我们尸体上翻东西,并不屑于跟我们谈判拉扯,多说废话。
“所有人,用防水布包住头脸,身上不要有任何裸露,看到前面的旱沟了么,进者生,不进则死,诸位且为自己拼命吧。”
小花淡定的跟大家说了几句,从包里翻出防水布给自己和黑瞎子,把头脸都包起来。
我和胖子这里什么也没有,小花想找人给我们匀两件,结果张千军万马把他包里能用来包裹的东西塞了几件给我们。
“族长不在,我要照顾你们,不然张海盐也不会放过我。”他冷着脸说。
“多谢了。”
他是好意,也无需计较什么态度问题了,这会儿都是来救命的。
我和胖子道声谢,把身上包好了往旱沟冲过去,雾气前锋已经到了旱沟附近,空气有些呛人,但能忍受,几乎呼吸窒停到了极限,一路狂奔憋到人差点昏过去,就这样喉咙和呼吸道还是烧的火烧火燎。
张家的碱雾真是逆天的存在。
旱沟是斜往上通往山脊方向的,地势越往上越高。大约跑到一半就出了往下推进的雾气的范围,小花吐了口血,喘一会儿开始跟小解领队点算人手,这次人少了近一半,而且黑瞎子也不见了。
我们又在旱沟等了几分钟,陆续又有几个人跑出来,嗓子烧坏了,眼睛也不行了。张千军万马被逼无奈,把他宝贵的符水拿出来,往他们嗓子和眼睛都滴了几滴,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亲身实验过,确实很有效。
这算不算以子之盾拒子之矛,东南亚张家人知道了估计能气死。
然后就没人再出来了,反而雾气有往旱沟深处蔓延的趋势,小花当机立断,为瞎子他们默哀半分钟,然后所有人继续后撤到断崖附近。
天逐渐暗下来,深山没有光污染,夜色黑沉的如同墨染一般。
白天我就问过这断崖有多高,领队说至少几百米,四川多震,崖体上有很多裂缝,也有落脚点,但是不多,太高了,我们的绳子未必能够让所有人下去。
那时天色大亮,能下断崖也不能走,依对面的尿性,断崖下面必然也有埋伏,我们挂在崖壁不上不下就如同一个个人形活靶子,下面的人无论是用枪还是用弩,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到如今也顾不得了,天黑就是我们的保护色,不仅我们在上面看不清下面,下面同样也看不清上面。
队伍里剩下的人几乎都背着一大捆登山绳,是特意准备的。所有人动手把绳子接成长长几根,找了数棵参天古树牢牢绑住,绳子往崖下垂下去,留下几个人看护,然后人都趁着夜色往断崖下面垂落,人多绳子少,很是费了点时间。
我是最后一波下去的。
小花的人滑下来之后,就在崖壁利用岩体裂缝挂了很多攀岩塞,上面垂下一条条绳索,这种东西据说吊一头牛都没问题。
胖子跟我打招呼,我停在他附近,一只手放开绳子,抓住攀岩塞挂住的登山绳,脚尖去踅摸能着力的地方,随后另一只手抓住凸起的岩块,就跟壁虎一样静静贴在岩壁上。
在我上下左右同样姿势挂了不少人,如果在白天,从崖下看上来一览无余,我们就跟几大串风铃一样,丁零当啷的挂着,但在夜色下一切都藏进黑暗里,几乎无人能瞧真切。
山风从下面吹上来,在我们身边飞腾卷掠,我们必须用尽全力抓住绳子,手脚抠住岩缝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吹下去。
旁边还有高手慢慢往下放绳子,绳子上系着背包,背包里塞了石头,上面插着手电,看着就像还有人正在努力往下爬。
过了很久,我胳膊都要断了,断崖上才开始有人声隐约浮动,似乎正有人朝断崖下张望。
监视我们的人终于出现了,可真够小心的。
手电光朝崖下打下来,我们离崖顶至少有六七米,夜色浓重,此时还起了夜雾,崖壁上横生着些乱草,手电光照在夜雾里,光都是散的。
霎时几乎所有人屏住呼吸,贴紧岩壁,上面的人往下照了半天,所幸并没有发现我们。
崖顶几人低声交谈起来,话语随着夜风断断续续传到下面。
“一眨眼.......够邪门.....不见了啊。”
“...慌不择路么,他们......死了一半...跑不了...听说...八大山人来了六个。”
“在哪里...死定了,我们还有机关...没起用...全趟一遍,可惜了。”
我活动下手指,可惜个屁,老子他妈的一个机关都不想碰到了好么,奔波一天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