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天光收起,暮云归于天际,夜色似起非起,无边苍穹隐隐浮起晚星。
这时候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话语声,有人来了,这么深林密树怎么会有人来?
我想探头往下看是谁,闷油瓶直接捂住我的口鼻,把我拎起来推着我就紧贴到树干上去。
我听见他如山峦般奔腾不息的心跳声,我的心跳也不正常起来,有些紧张,还有些心慌。
我并没有听出来人是谁,但他的耳力比我强,肯定知道了。
我们在树冠之上,还有最后一丝丝天光,林子里已经乌黑了。
那话语声越来越近,最后连我也听出来了,老熟人,张海客。
“......不行,他们的背包你都翻了,也搜过吴邪和王胖子的身了,连族长你都偷听过,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怎么还不肯放弃呢?”
他对面的人没说话。
他们继续走近了,张海客接着说,“不然,你重新做个决断吧,要么你们就此打住,平平安安回去,要么我们撕毁先前协议,再打,打到张家人全死光为止。”
对面的人这才急了,“族长能让继续打呢?你这不是坑我嘛?谁说想打了,伤了残了,不都是我们张家的损失。”
张海客听声音点了烟,“你知道就好,我不想逼你,事情就到这为止吧,再走下去对谁都不好了。”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刚收到确切消息,山里面的东西,族长确实拿到了,应该也带出来了,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我心里猛地一跳,立即抬眼看闷油瓶,他看上去也有些意外。
我心想他怎么知道的?哪里来的确切消息?闷油瓶不说,我不说,难道是胖子说漏嘴了?
我可是明示又暗示,嘱咐过他不下八百遍,胖子应该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还跟人到处乱吹牛逼,难道是他喝多了说梦话,被人监听了?
完蛋玩意儿,回去要把他的嘴缝起来,喝点马尿就误事。
闷油瓶也是眉头紧皱,显然消息走漏的出乎他的意料。
张海客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信,族长说了,那东西不能出现在这世上,他不会冒险。”
对面又冷笑,“族长他跟你提过里面发生什么了吗?一个字都没告诉你吧,因为东西是他偷偷拿了,他想自己偷偷的用。”
张海客没做声,过了一会儿很失望的叹口气,像是被说动了,“那我们能怎么办,找又找不到,问也没法问,如果族长随手埋到山里,过后再来取,那更不可能找到了。”
“他从水里出来就没走远,一直在营地,那东西一定藏在附近。而且我还知道,那东西是从火里取出来的,靠近火就会光芒万丈,发出异光,真要找也好找。你懂了么?”
我心跳的更厉害了,几乎跳到嗓子眼。这么确切的消息他们都能拿到,胖子那嘴十二生肖属漏勺的吗?说梦话都漏个一干二净。
简直气死我了,这真是平地起风波,后面且受着吧,无边的麻烦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轮到张海客沉默了,“我明白。那你们的人都去哪了?”
对面的人笑了,“鸟投山林鱼入大海,你以后大概不会再见到我们了,但我们可能随时会找你。常联系吧。”
随后那人很快离开了。
闷油瓶等了好长一会儿,才背着我从树上慢慢滑下来,我刚站定,就看到张海客抽着烟,从树后面的暗影里闪出来。
他把烟踩灭了,“麻烦了,族长。”
闷油瓶点点头。
我有点意外,张海客还真是立场坚定,至少表面上是,是他把人带到这里,故意套话给闷油瓶亲耳听到的吧。
“不会是我们四个泄的密吧?会是谁呢?”
张海客看我一眼,随后又摇摇头。
他这是在怀疑我嘛?
我看向闷油瓶,原来张海客也早就知道了,那一定是他跟张海客交底了。
刚才张海客还在那人面前假装愤怒,震惊,对闷油瓶十分失望,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果真张家人均影帝,一切都是手段,为了套话而已。
这算不算闷油瓶暗自埋下的一个后手,如今他这连环套用的越发纯熟了,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我有点与有荣焉。
“我们现在怎么办,族长?”张海客问。
我说道,“一是你要继续稳住东南亚张家,二是,尽快查出怎么走漏的消息,晚上睡觉记得把嘴粘上。”
“不会是我。”他说。
“也不是我。”我看着他说,“但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持足够警惕,对面同样有铃铛,只需要一分钟甚至几十秒就得手了。”
张海客没说话,他对张家人的铃铛幻境也很清楚,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不会或者没有中招过。
我叹口气,“你回去先安排人给我们放一场火吧,他们一定看着呢。”
对面就差把放火这两个字贴到张海客眼皮上了。
张海客迟疑起来,“万一...”
“没有万一,我也想看看暗里还藏着什么鬼。”
张海客转头去看闷油瓶,闷油瓶点头表示同意,“你先回去。”
张海客点点头,叹口气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林子深处的黑暗里。
我看着他走远,闷油瓶又看向旁边一棵树,说了声下来吧,结果刘丧从树上跳下来了。
我靠他什么时候来的,大粉头子转私生了,偷窥偶像都偷窥到我眼皮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