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当恒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咱不求云亓公子一出手就治好叶家那个小病秧子。毕竟,这么些年,叶家把国内外名医都请了个遍,可没人有那本事不是?咱呐,只求能保住叶正的小命儿。只要小命儿在,哪怕是病歪歪的活着。能坚持活到二十郎当岁,娶个亲,留个后,那咱就是叶家倾族以报的大恩人了!
叶家捏在手里整整四代的军、政、警大权与人脉,随便漏出一鳞半爪,都能确保咱们穗城陈氏至少三代以内安全无虞,前程无忧。甚至于,如果幸运的话,咱陈家有那气数和命数,再出个真正有点本事的子孙,沿着这条路子朝上,是有可能摸到个‘贵’字边边儿的啊!”
陈当恒斜了眼陈志,见得力心腹眼睛瞪成了铜铃,亮得吓人,自己反倒淡定了。抬手拍了拍脸颊,将汹涌如潮的热意拍散了些,他太激动了,需要缓缓。
陈志见样学样儿,也赶紧拍拍脸颊,嘴巴歪七扭八的动了动,让脸颊和头脑同时冷静下来,确保自己保持足够警醒。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相得益彰的主仆俩对视一眼,同时看着对方拍不散的满脸笑。
又笑了一阵,陈当恒才继续道,“这是给整个家族谋一个跨越阶级的可能性啊,谁不为之疯狂?自古以来,商家出身的,总归是差了一层。平常不显,日子看起来得意非凡。但关键时刻,富而无贵,有时候反倒是越富反而风险越高。”
陈志跟着叹了口气,这话他听老家主说过。
老家主将陈家的接力棒交给大爷的时候,曾无比遗憾又愧疚,就差涕泪横流了,“当恒哪,有远虑的家主,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必定会小心筹谋,想方设法与真正的顶流圈子搭上点香火情。可这种程度的贵族顶流圈子,胄衍祀绵,要么是文人清流官宦世家数代不衰,要么是血肉之躯累累叠加的战功,甚至是开国之功奠定的。
凭白无故后来而居上的事,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逆天而生的不世奇才或伟人。归根结底,财富,不过是权与势的附属品,是可流动可再生的。捏谁手里都一样,几乎等同于是无主的。而权与势,是绝对的有限资源,是非流动性的,是不可再生的。见过有富豪灭门的,谁见过权势在握者穷死的?”
老家主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拍着陈当恒的肩,一把一把的抹眼泪,“可惜了的,你老子我极尽一生,也没能谋到这样的机会。愿我儿当恒,有生之年,能得机缘!”
陈志想得也有些哽咽起来,是老家主把半死不活的他从垃圾桶边捡回来,延医问药,日日夜夜守着护着。一直等他真的活过来,这才放心出门,去忙那些忙不完的事儿。
从那以后,他与当恒大爷朝夕相伴,一起长大。当恒大爷有的,他都有。当恒大爷上学,他跟着一起上学。当恒大爷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他也跟着接手。如今,当恒大爷成了当恒老爷。老家主的愿望,竟也真真正正的,要实现了!
抹了一把泪,陈志哽咽道,“老爷圣明,得亏您有魄力。下死力坚持到底,力排众议,拿出了陈家全部产业的三成,来换云亓公子一个出诊机会。这么超级大的手笔,这么了不起的决定,这得是多大的胸襟、格局和远见,才能舍得出去!”
陈当恒被陈志这几句说的,绷不住又笑了,“老爷子不是常说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老爷子还说,咱陈家的财富很够了,老老实实任事儿不干,四五代人也尽够吃喝了。再多,就是祸,不是福了。舍出去些,谋求个长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