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桃紧贴着门缝一直在偷听对面房间的动静,刚才他们还吵得有来有回——她竟从来不知道原来哥哥也有嗓门这么冲的时候,那为什么以前不跟颜悦姐去吵,反而跑这么远来冲翰娜发脾气,好朋友虽然是个急性子,但一向明事理,从来不像那个悍妇喜怒无常,无理取闹,哥哥这么做好像有点欺负人了。筱桃有点替翰娜担心,但这会儿又安静得出奇,等了好一阵,传来地面摩擦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啜泣声。
细微的声响中,她小心地打开所处的房门,伸长纤细的脖颈朝对面虚掩的门缝张望。房间里,哥哥正抱着翰娜,低头专注倾听她低低的哭诉,频繁用手指刮掉她的眼泪,好像他自己也在哭,筱桃深感惊奇,以前爸爸揍得再狠也没见哥哥掉过一滴泪。筱桃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紧张地朝两旁张望,似乎期待能有个人出现,赶紧去把他俩分开。随后也不知他们在聊什么,偶尔竟还能听见轻微的笑声。筱桃眉心紧锁神情凝重,紧接着,眼前哥哥拥吻前女友的场景让她恍惚意识到整个家庭正步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她扶额站在原地连连叹息,不知该不该发出点动静惊扰他们,等她再度抬头,目光正好与回望的凯撞上,赶紧跑到哥哥客房的藤椅里缩成一团。
许久,一楼厅堂的固定电话忽然响起,房门打开,有人匆忙往楼下跑,筱桃听见哥哥说了声“你慢点儿”,随后推门而入,见蜷缩在椅子上的筱桃,问了一句:“你这是干嘛。”
筱桃瞟了一眼哥哥,他果然红了眼眶,尴尬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家门不幸啊!”
“胡说什么你。明天我们就回去吧。”墨凯吸了吸鼻子镇定地说道。
“啊,真的吗,要走了吗?太好了!”这地方,筱桃只想尽快逃走。
子夜,竟迟迟不见哥哥从翰娜房里出来,筱桃犹豫了半个小时去敲门,凯堵在半开的门里探出身,打发道。
“今晚你去我屋里睡,我有话要跟她说。”
“你你你……”她指着哥哥的脸激动到结巴,“真是学坏了你!”墨凯冲她灿然一笑,退回去锁上了房门,气得她转身回屋,一路念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车辆启动前,墨凯对翰娜的吻别已经完全不背着筱桃了,她钻进副驾把脸扭向窗外,焦急催促哥哥别误了车。眼看村子渐行渐远,她长舒一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你俩昨晚干坏事了吧?”她没法不打听。
“说什么呢。我劝她离开这里,她一个人这样待着我不放心。”他的目光在两个后视镜之间切换。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点事你还要哭着劝一个晚上?”她不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