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挺之的笑容还没得持续多久，傍晚时陈浩的电话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凝重的情绪又爬上心头。

“哥，海城项目工地上出大事了，休闲广场地下车库的一堵围墙塌了，几个工人被埋在里面。现在挖出了一个，证明已经死了。”

工程发生墙体坍塌死了人不是小事，顾挺之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里一惊，皱起眉头问道：“我们的钢筋每平方米都用到120公斤，怎么还会出这样的大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当时和监理在主体大楼核对钢筋的型号，检查钢筋的质量，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看到很多人往休闲广场的工地上跑。我到现场才知道地下车库施工处的一堵围墙塌了，工人被埋在里面，当时被完全埋住了，连根头发都看不到。大家就用手扒，很快把一个人给扒出来了。真惨啊，血肉模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其他人挖出来没有？”

“现在正在挖。死的是个钢筋工，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估计是被砸到了脑袋，来工地干活才十来天。”

“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那些被埋在里面的人还有可能生还，要尽力抢救。”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鸿运建筑公司的冯总呢？他们应该对此事负责。”

“他人正在新加坡，正往回赶。”

“哪个施工队雇佣了这些工人？他们签订劳动用工协议了吗？给工人购买人身意外责任险了吗？”

“这个工人才来工作了十来天，不知道签订了劳工协议了吗？”

“出了这个事，是个大事，不过你暂时不要上报给安监局，自然会有人上报的，我们等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好的。”

“对于死者家属，我们要安抚好。受伤的工人，该治疗就治疗。其他那些工人要稳定人心。我们出钱让饭堂给他们都加两个菜，再买点酒给他们压压惊。”

“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挺之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韩越，一脸的为难。那边是条人命，会惊动安监局、公安局、工会，对家属的赔偿也会耗上精力。可是，这边也是条人命，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虽然他不能像医务人员那样帮上忙，至少他能用一种赎罪的心里照顾韩越，心里的内疚会少些。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离开。

“我这里暂时走不开。你先处理着，事情有什么进展再联系我。”

顾挺之说着把电话挂了，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最后坐在护士加的陪护床上。也许实在是太累了，斜躺在床上睡着了。

韩越白天躺得太多了，反而睡不着。

很多副画面从万水千山之外飞速而来，和他之间的过往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回想起他们之间为了孩子的探视权发生的激烈争执，为了留学的事情针锋相对，无论他怎么强势霸道，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夜仇，他的心总有一处能很快地为她柔软。

他拥着她一起看日出，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说情话。她拒绝他的吻和他的表白，无论他有多大火气，也能因为她一句话，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围着围裙为她下厨做饭，临上飞机前还在厨房忙活。这些尽显柔情的点点滴滴拨动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