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皱眉看向琴槌,在对方不礼貌的语气下,同样生硬地回答:
“怎么了吗?”
琴槌将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放回书架,随后走到樱面前。
她最后停下的位置,对于两个关系一般的人来说,距离有点过于近。
樱还没来得及退后,琴槌忽然伸手捏住了垂在樱耳边的一绺头发。
“你……”
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觉得面前这场景十分诡异。
而正因为其脱离常识,使得樱无法选择任何对策,身体下意识保持随时行动的静止。
琴槌微微低头,仿佛十分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樱的头发。
随后发出一声轻嗤,她说:
“头发保养得很不错啊,明明看上去是每天学习到一点养分都不想分享给头发的地步。”
这时候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常用的护发素品牌吗?樱仍然按兵不动,尽管她听出了琴槌语气中的负面情绪。
琴槌用力摩挲着樱的发丝,低声继续说:
“像你这种书呆子可是成不了忍者的,我劝你早点放弃吧,或者乖乖地当一辈子书呆子。”
突然被言语侮辱到如此地步,樱无法再保持沉默。
她伸手捏住自己被抓住的头发发根,口中说:
“你可没资格评判我有没有资格当忍者。”
同时她手部发力,狠狠试图一次性将自己的头发从琴槌的手中抽出来。
然而接下来她甚至没有看清楚琴槌干了什么,就觉得手上一轻,绷紧的头皮也松下来。
她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而狼狈地向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再抬头时,樱惊愕地看到琴槌的手中有一撮粉色的发丝。
琴槌不屑地睨着樱,缓缓松开四指,樱的头发无生机地飘落到地上。
接着,樱看到了隐藏在琴槌手心中的刀片。
“刚才这把刀距离你的脖子只有十厘米。”
琴槌微微抖动手指,两面开刃的刀片像小蛇一样在她的手指中间翻转。
樱死死地盯着她,手还捏在被割断的头发那里。
“我是抱着杀了你的心情切断你的头发的,而你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所谓忍者,是要时刻抱着杀死对手的觉悟将对方踩在脚下,不管什么手段都好。
以为只要在忍校里学习、跟平庸的考试学一点中规中矩的技能就能当上忍者。那不如在走出你们的温室之前就自杀吧。”
琴槌的手指最后一抖,刀片消失了。
她穿着短袖,樱甚至没看到她将那刀片藏到了哪里。
但此刻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远远不是刀片的事情,而是眼前的这个人。
琴槌此刻在樱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性格冷淡、难相处,还可能与大龄男性存在不正当关系的女同学了。
如此近距离下,樱看到和自己同龄的这个女生的眼神如此陌生。
明明都是少女,她眼里的狠厉与杀意,樱从成年人眼中都没见过。
她说话的语气更是充满令人惊惧的威胁与恫吓,樱感到自己的额角冒出冷汗。
她隐隐察觉出琴槌非常讨厌甚至憎恨自己,但樱对其理由毫无头绪。
琴槌好像很满意樱哑口无言的模样,她自行退开一步。
挥了挥手抖掉手上最后的发丝,平静无事地走出了古文区。
樱呆站了一会儿,她背后的窗户将阳光投射到她身上,她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樱本来还要再发呆数分钟,可是琴槌走后没多久。
她刚才站着的书架那里就掉下来一本书,砰咚一声砸在地上,樱被那动静惊得一哆嗦。
同时也从那种仿佛被封印在冷水中的感觉里挣脱出来。
她松开了握着短发的手,任由头发参差不齐地垂落,抬腿走到掉下的书籍旁边蹲下身将它捡起来。
这是一本旧式线装书,封面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妖娆烟雾图案,上面隐约能分辨出一些女人的脸,书的题目是《妖女古事记》。
樱看过这本书,它是一本乡野小说,讲述一些古代女忍者的传奇故事。
其中涉及许多在当代忍者社会看来不可思议的事迹。
如嫁给大名的女忍发现丈夫私纳侧室以后杀了自己与大名的孩子,并把孩子的人头悬挂在新房里吓死了侧室的故事。
或者为了完成任务而献身给恶鬼,再在恶鬼动了恻隐之心准备放女忍走时将它的头颅割下的故事。
可以说每个故事都展现了上古忍者的暴戾与卑鄙,以女性身份来刻画更加加深了阅读者的恐惧。
因为古事记中的女人和一贯被认为更柔软,仁慈的女性不同。
她们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为了实现复仇抛弃一切。
她们身上没有任何性别的锁链,仅仅只是“忍者”。
樱想着琴槌刚才的话,心不在焉地翻动着书页,正准备合上放回书架时,却恰巧读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很快抓住了她的心神:
一个名为春华的女忍者,为了使包围她村子的敌军首领退兵.
故意感染了村中老弱身上的瘟疫,随后假意投诚,爬上了敌方领袖的床。
最后,她在床上杀死了敌军领袖,甚至得到了敌人的存粮地图,化解了村子的危机。
樱将这个故事读了好几遍,最后将书塞回书架。
她转身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将自己掉落在地的头发收拾好,卷起来带出图书馆。
一路上,她没有吃晚饭,而是径直回到家,蒙头睡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