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与狂笑。
两种声音,在村子里到处回响
全副武装的男人们脸上满是丑恶笑容,他们身上的甲胄陈旧,样式也不同。
大概是来自不同地方的逃兵凑到一块,组成的盗匪团伙。
某处房屋的地窖。
瑟瑟发抖的女人们抱着同样害怕的孩子们,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克洛,不要害怕…也不要出声,安静地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的…”
一头棕发长发的母亲温柔而轻声地安慰。
克洛茫然地观察着昏暗无比的环境。
这里是…?
抱着他的女性,很熟悉,熟悉到能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莉亚妮…妈妈?”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是被一层不透光的薄幕包围。
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破坏那层黑幕。
他咬了咬舌头,舌尖传来的痛感无比真实,真实得不像是幻境。
这一天,是…
平静日常破灭的一天。
“喂!赶紧过来,把地窖打开!”
地窖入口结构还算坚固,但终究只是个普通入口。
咚—咚—
钝器锤击入口的声音不断响起。
终于,有控制不住的孩子和女人开始哭泣。
或许是听见哭声,地表上的盗匪愈加来劲。
最后一击,铁质入口彻底被破坏。
在恐惧驱使下,离入口最近的几个孩子和女人想要逃跑。
结果。
全都被抓住。
为了杀鸡儆猴,他们的身体被武器刺穿。
或者,直接被破坏地窖的锤子,打碎了头盖骨。
这里只有残酷的平等。
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盗匪们毫不犹豫地杀害了所有试图逃跑者。
尸体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了无生机。
惨叫声回荡在这间小屋。
“不想死就老实点,明白了吗?敢反抗的话!”
“啊—啊—!”
盗匪用佩刀砍掉了幸存女人的手臂。
那把锋利佩刀,是军刀的样式。
可笑。
“反抗就是这个结果,让你们痛苦地死!”
盗匪接连三刀,砍向女人的另外三肢。
大腿的骨头更为粗壮,不容易被砍断。
因此,两条腿还勉强连在女人身上,她惨叫着,因痛苦在地上蠕动。
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捂住耳朵,不敢去听。
“一个个走出来!别想着搞什么小动作!”
克洛抬起头,盗匪的笑容比最为卑劣的野兽还要下贱。
他很想杀掉面前的盗匪。
却控制不了这具年幼身体。
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依偎着母亲,跟着其他人,向村里的空地走去。
克洛努力回忆着。
离开地窖后的下一个场景。
是“他”站在火海中发呆。
期间的一切,都无法回忆起任何。
村子里散落着尸体。
内脏与血肉、头盖骨的碎片,残缺的尸体。
遍地都是。
这都是——
因恐惧而颤抖着的人们,曾经的丈夫、父亲,还有儿子。
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嚎哭,有人被内脏和血肉带来的恐惧味道熏吐了。
有人无法接受现实,发疯似的开始大笑。
村里的男人们已经丢掉了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命运。
他们已经没有抵抗的勇气了。
所有人,都无计可施。
买不起赎罪券的人们,只能聚集在远离城市的地方组成成村子抱团取暖。
被盗匪袭击,是很常见的悲剧。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凌辱和掠夺。
平静的生活、人类的尊严…
至今为止的一切。
都会被无情夺走。
大火在燃烧。
烧焦尸体的味道很难闻。
如果能下一场雨,这座村子应该能留下原形吧。
用来证明。
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
这时。
大概是盗贼头领的一人把目光看向了躲在莉亚妮身后的少年。
“把他带过来。”
衣着朴素的少年大约11、2岁。
在这种边缘村庄,青春期孩子们很难得到足够的食物,通常比较瘦弱矮小。
白金色发丝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靛青色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在如此绝望下。
好看少年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事不关己。
做出这幅姿态的并非克洛,而是身体的原主…
他…在数着熟人们的尸体…
哪怕杀人如麻的恶魔,在看到同伴尸体之时,也多少会有些动摇。
原本的“克洛”无比淡漠,用那双几乎不带有人性的眼睛在仔细观察尸体的惨状。
一名盗匪走到了少年身边,准备带他到首领面前。
幼小少年正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
他的手被拉住了。
“别去…我来想办法…”
拉住他的是母亲。
“妈妈…?”
棕色长发扎在身后,年龄在三十岁上下。
衣着朴素又没有任何打扮,但仍然算一个五官清秀的美人。
她叫,莉亚妮。
莉亚妮是个寡妇,丈夫很早就因为战争死了。
军队的抚恤金都被丈夫家里拿走,没有孩子的她直接被夫家抛弃。
她自己的父母早已去世,家里只有一个哥哥。
被亲哥哥卖到夜店的那一天,她逃跑了。
食物可以直接从野外获得,睡觉就找个能挡风的地方。
被束缚了十九年,才第一次尝到了自由的美妙味道。
一路逃到这座村子她才停下脚步,并在后续的日子里,拒绝了所有同龄男性的求婚。
她只想独自过完人生。
直到,一个命中注定的日子。
捡到了一个会对她微笑的男婴。
自此,开始向往自由的她,再次心甘情愿被亲情束缚。
因为多了个可爱的小小拖油瓶缘故,那些会对她献殷勤的男人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放过这个孩子。”
卑微请求并不能引来怜悯,反倒是下流声音从盗匪口中响起。
逐渐苍白的脸,不停颤抖的身体,她打心底里害怕。
尽管如此,作为母亲,她还是站在了孩子身前。
“妈妈…我没事的…”
莉亚妮摇了摇头。
她并不坚强,也没有力量。
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同样的话语被不断重复。
“求求您,放过这个孩子吧…”
盗匪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像舔舐一般打量着女人的身体。
“为了保护孩子而牺牲,实在是太诱人了…”
盗匪头目来了兴致,从不远处走到身前。
“我怎么样都可以…拜托了…求您了…”
像是坏掉了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话语。
乞求着充满恶意盗匪的慈悲。
眼前的盗匪头目大概率会违约。
但是,莉亚妮知道这一切,依旧在这样说。
像是溺水者一样,抓住脆弱稻草就不愿意松手。
她豁出了一切。
即使是一丝的可能,也要拯救自己的孩子。
坦白说,克洛对原主的一切记忆都持着路人态度,那些和莉亚妮的温馨回忆,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