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半步,眉宇紧凝,她与那人的身型明明差不多高,但此时此刻,初九脸上没了平日的没心没肺,装怂怯懦。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着满脸自负孤傲的宽袍人。
黑而细的眉罩上了一层寒冰,比彼时的雾气凉人。
“你是桑族人,且为倭人。”
听到这话后,那人脸上的傲气才收敛了些许,惊疑看了初九一眼,似乎是在惊讶,面前清丽的少年郎,是如何看穿他的身份的。
却见眼前的少年琉璃般的眼眸流转过不屑。
“自以为是却卑躬屈膝,奴颜尽显,还望想自称英雄?”
“不懂感恩戴德的狗奴才,想回自己族内当主子,那倒也是,毕竟桑族的文明,都是三朝逃亡的中原人带去的,奴族便是奴族,记打不记恩。”
少年的骂声,在清晨的雾林中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一直跟在谢珩身边不显山露水的小不点少年,没想到这少年说的话,让人心里觉得这般酣畅淋漓。
陆林情不自禁吼出声来。
“好!”
“初九仵作说出我等心声!”
说罢,陆林快速行至一旁,示意身边捕快将宽袍人埋下的凶器找出来。
那人冷冷一笑。
“奴族?不过是中原人的压榨,自私的中原人,打着泱泱大朝的旗子,试图以残羹剩饭来讨好我族...”
“打发街边的叫花子的人,都没有中原人虚伪。”
“大颐王朝每一片土地,都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是嫉妒我族人的智慧,巧思与干劲,就想方设法压榨...真当我族人,为他圈养奴族?”
他说得铿锵有力,眼神坚定。
短短几句话,让本就血性刚烈的捕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想上去揍他一顿,教教他,谁他吗才是谁的爹。
叶璧安皱眉,他长剑还放在这人脖颈,而这人似乎是笃定了,他作为掏心案这般大案刑犯,一定要羁押他好好审理的。
定然不可能拿他怎么样,方才如此跋扈。
谢珩很是坦然,示意初九往后些,初九本还往前走了半步,如今谢珩眼神一动,她只是轻微一怔,随即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
神都中相当有名的隽逸男子,一身月白底暗银纹锦袍,容颜在雾气中更显精致。
他光是站在宽袍人面前,一言不发,都能让人自惭形秽。
而谢珩只是红唇勾起,这略显单调苍白的雾林景色,立马有了色彩。
山中仙人,林下高士,素手一挥,风华绝代。
“能动手,你们别动嘴,安静些做。”
“留个嘴巴能说话就行。”
说完,谢珩黑眸含了笑,直直的,挑衅地看向宽袍人。
叶璧安直接剑身啪地一声,一抬起就给了那人一个大剑巴子。
陆林更不客气,噔噔两步从树旁蹿过来,蹿起就是一脚往心窝子上踢。
那人已经不是叫出声来。
可以说是。
啸出声来。
初九冷嘲热讽。
“英雄怎么会痛?”
谢珩接话。
“嘴巴。”
不知是哪名捕快脱下了自己的袜子,那埋伏了几天未曾换去鞋袜的气味挥散开来..
还不待众人皱眉。
那捕快直接就塞入了宽袍人嘴里。
“叫你吗呢叫,你今天把你族祖宗二十八代叫出来,都没人能帮你。”
“呸,这桑族有祖宗吗?”
“打,少废话。”
初九站远了些,防止受伤。
而谢珩屹然不动,只是目不斜视,压根看不见面前的一切似的。
嘴里还多加了一句。
“这杀人凶犯要逃该如何?”
本来捕快们心中愤恨,但碍于刑部员外郎大人在此,也不敢没轻没重。
此时,有机灵的立马应道。
“赶紧抓人啊,这必须给擒了,管他什么手段!”
一群人放开了打。
时不时还注意着偶尔会经过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