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到了您的到来,却没有预见诸神的死亡,也没能借助这份力量让祂们从陨灭中逃离。”
泽琳第一次感到了神祇本质上的冲突和虚无。
“哪怕是神,也有很多不足……甚至是无能为力的地方呢。”
“所以别盲信神。祂们自己麻烦就够大了,多半是不会抽空帮人类的。”弗雷道,“下一幅壁画是——”
最后一幅完整的壁画,拍满了猩红的掌印。两人拼尽全力才能在缝隙中看到一些细节:一人面对着祭坛,高举起了刀。
往后的壁画全部长满了咒罚之刺,无法辨认,就连无机的顽石也遭到了玷污。
再继续沿着长廊下行,就能看到它对接的房间。
推入石门,一方石屋略显得有些狭窄。刻满符文的石桌安置于正中央,从空中悬吊着一把用发束系住的黑曜石匕。
把座空设在墙壁上,泽琳将手头的火炬放入其中,空出手来做其他事情。
“弗雷大人,先不要动手。”
泽琳小心翼翼地绕着石桌子走了一圈,仔细检查,得出了结论。
“这是个祭坛,上面有和百鞭教堂的「摇篮」类似的气息。”
“我知道它是祭坛……但你后半句话怎么说?”
“您应该已经发现了:并非所有痛苦都能直接转化为力量。它需要有媒介。”
泽琳抬起头来,说道:
“正如「剑鞘」是媒介,「摇篮」亦是媒介。区别在于:「剑鞘」是因力量而起的痛苦之缓冲接受方;「摇篮」是将痛苦转变为力量的转换器。不经过媒介的痛苦都会被浪费。”
“那这个祭坛……”弗雷用指头触碰上面的文字,可惜他不能像泽琳那样直接解读。“是怎么运作的?”
“根据前面的壁画来猜,应该是要用到桌上那把匕首。”泽琳趴了下去,用触觉和视觉共同钻研起桌上的符号:“舍弃……不必要……之物。”
“搞得跟净身房似的。”弗雷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指不定有多邪门呢。还是不要乱碰这些东西吧。”
“真知……灵视……力量……”泽琳继续指译出符号的意思。“舍弃不必要之物……舍弃不必要之物……”
“泽琳?”
“啊?抱歉,有些失神。”泽琳从祭坛上起身,“您不会指译,应该不懂古代文字的奇妙。它承载着刻字者的一定情绪。我从这些文字上,感觉到了……升华。”
“升华?”
“一种卸下重担的快乐、奔赴美好的向往。”泽琳尽量把话说清楚,“一路走到这里的精神压力,现在全都消散了。您看,再也没有暗影从我体内滋生出来。这里给人一种很安宁、很安全的感觉。”
“习惯了这个世界那么多的诡异和不安定之后,你突然说进入到安全的环境里,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弗雷吐槽道。
“弗雷大人考虑得也是,说不定只是伪装出来的假象。”泽琳点头,指向用头发吊起来的匕首。“事事尽善尽美。来都来了,最后检查一下这个,我们就速速返回风盾堡吧。”
她伸手拉住那枚吊于发下的匕首。向下拽动、正准备看个仔细时,从岩壁四周清楚地传来“喀哒”一声。
“呃?”泽琳下意识地松手,反而听到了环绕着石屋、不绝于耳的“哒哒”声。
机关连环运转。把守着他们来路的石门,以远超其厚重的速度飞速关闭。石块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泵进密室的最后一口空气吹灭了羸弱火光,两人浸没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