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行李堆在角落,从亭里出来;剧烈的温差使北打了个喷嚏,秦也哆嗦着;可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人忘了肢体的寒冷:
皓月当空,原先布满了阴云的天像是洗过,月亮浮在黑色的海里,透出有些模糊的光;看不到大片的繁星,只有一颗极亮的,几颗有些黯淡的,在冰寂中发抖、闪烁;月华如水,从另一片天地泻出来,泻遍旷野,微草婀娜拂动,只有风在跟着低语,唱些凡人听不懂的歌……世界静得发奇。
“我们……该去哪呢?”
秦回过神,支吾几声;他并没主意。
“老李,应该有什么办法的罢?”
秦恍然地“噢”了一声,说出那份名单的事;他简直给搞忘了。两人回到亭子里,秦将行礼箱倒在地上,拉开链子,映目的是衣物、生活用品……秦的眼睛眨了几下,找起了名单;名单在一面夹层里。他拿出来,和北在灯光下就着看起来。
“第一个……奈……在——这不是我们隔壁的镇子吗?”
灯光不强,秦好不费力地辨出第一行那几个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北想了一会,确实是隔壁的镇子。于是二人有了目标;少了一份心事,加上赶路的疲劳,他们都有些抵不住了,倦意一番番地叩动着眼皮。秦拿了条毯子,靠在墙上;他们对视了一眼;北坐在秦身边,肩膀紧贴着;秦给北和自己覆好毯子,松动之下,很快睡着了;北也很困;她频繁地点着头,可是她的脖子疼,不能这种姿势地睡去;望了望侧着身的秦,北没有犹豫——因为她已经什么都不能想了,靠上了秦的肩,昏沉地睡去了……
亭外,寒夜料峭,渐渐猛起来的风拍打着玻璃的门,发出沉闷的钝响;云层又起,盖住了星和月,整片的天地都化作了乌黑的窟窿,等着人掉进去……幸好,有亭子的灯,虽然不亮,却稳定地、有力地,驱逐着这夜的恶魔,让两个方始启程的浪子,得以安宁地睡觉,做梦……
夜更深了;无量数的经年不去的梦,又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