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戒》《女则》之学,桎梏人心。
女子自幼便被灌输三从四德之念,思想被紧紧束缚,不得有丝毫违逆。
温顺谦卑之德,被扭曲为逆来顺受之性,致使女子全无独立之精神、自主之意识。
一生唯以夫家之命是从,如傀儡木偶,任人摆布。
殉葬之俗,灭绝人性。一旦家中男丁亡故,竟有逼迫妻妾殉葬之事发生。
鲜活之生命,瞬间消逝于黑暗墓穴之中,亲族邻里虽心有不忍,却因旧俗之禁锢,无人敢挺身而出加以阻拦。
此等恶俗,令靖安之地阴气沉沉,民惧而不敢言。
女婴之命运,更为凄惨。重男轻女之念深入骨髓,女婴甫一出生,便遭嫌弃。
诸多女婴被弃于荒野,置于所谓“女婴塔”内,啼哭声在寒风中瑟瑟。
生命如蝼蚁般被轻易舍弃,全无存活之机会,致使郡中人口男女失衡,亦伤天和。
贞节牌坊,累世之枷锁。女子丧夫后,无论青春年少,皆被要求守节终身。
守寡之岁月漫长而苦涩,生活艰难困苦,却因一座冰冷之牌坊,不得不压抑内心之渴望,独守空闺。
在寂寞与贫困中度过余生,身心俱疲,精神几近崩溃。
女子于家庭之中,地位卑下。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兄长之命,自身意愿如风中残烛,无人问津。
婚后则为夫家之附属,无财产支配权、无教育子女之平等权,凡事皆以男子之意志为转移,稍有忤逆,打骂相加。
再者,靖安之地士族势力盘根错节,其行亦多有弊端。
诸多士族广占田亩,却隐匿不报,致使赋税流失,财赋受损。
且其在地方肆意妄为,垄断商业,操控物价,百姓深受其苦。
子弟仗着家族之势,骄纵跋扈,目无法纪,扰乱公堂,致使政令不通,司法难行公正。
微臣以为,此皆非陛下之仁德治下所应有之象。
故而微臣已着力推行变革,于街巷集市张贴榜文,晓谕缠足之害,劝诫百姓摒弃此陋俗。
组织有识之士编写新文,宣扬女子当具才德之理,以取代旧有禁锢之学。
对殉葬、弃婴之举,明定严刑峻法,以儆效尤,于官学之中,特辟女学之席,招纳女童就学。
虽应者尚寡,然臣坚信,假以时日,必能开启民智,扭转乾坤。
同时,微臣对士族隐匿田亩之举进行彻查,重新丈量土地,依律征收赋税,使其不敢再肆意侵占国家之财。
又整饬市场秩序,打击士族商业垄断,鼓励百姓从商,使物价趋于平稳,市集繁荣有序。
对于士族子弟违法乱纪之行,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之威严,令其有所收敛,不敢再公然践踏王法。
微臣深知任重道远,然陛下圣明,臣必殚精竭虑,为靖安女子求一平等自由之未来,为陛下守一方昌盛繁荣之疆土。
且微臣积极鼓励农桑,带去我朝新种、新农具,农产丰收有望。
又重兴商贸,减税免税,市集繁荣,货财流通,府库充盈。
微臣虽殚精竭虑,然靖安之兴犹在路上,如道路桥梁有待广修,水利灌溉尚需拓展。
微臣必当竭忠尽智,不负陛下之托,使靖安永为陛下之安康乐土。”
朝殿之中,一片死寂,唯有林雨泽那疲惫而又坚定的声音在梁间回荡。
众臣静静地聆听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脸上的神情随着他的叙述不断变换。
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凝重,再到此刻深深的忧虑。
待他的话语落下,许久,无人发声,唯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在殿内交织。
众臣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四周皆是看不见的冰冷利刃。
遥想林雨泽离去之时,尚是身形饱满、容光焕发,还在奇怪怎么短短半年时间,竟已瘦骨嶙峋、满面沧桑。
听完,众人才明白,这靖安之地,宛如一片深陷泥沼的荒芜之地。
其间的种种陋俗积弊,犹如一丛丛尖锐的荆棘,肆意生长,错综复杂,让人无从下手。
那些沿袭已久、腐朽不堪的陈规陋习,仿若一道道坚固的枷锁,紧紧锁住了当地的发展与进步。
每一项都似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横亘在治理的道路之上。
而那些士族,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仗着世代积累的财富与权势,在当地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若要以杀伐果决之手段将其铲除,百姓会心生畏惧,届时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使得地方陷入动荡不安的混乱局面。
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花,后果不堪设想。
但若对其恶行视而不见,轻易放过,他们的肆意妄为、骄奢淫逸又着实让人愤恨难平。
真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难以寻得一个周全而妥善的解决良策,怪不得林雨泽会消瘦的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