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在窗台留下大片橙红的余晖,却无法驱散室内的沉闷与寂静。郑桃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气,双目无神地盯着空白的墙面。旁边的茶几上有一叠乱七八糟的简历打印稿与招聘广告,他在上面划线、标记,却迟迟无法下决定。
一天前,他正式失业,旧公司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即便汐黎曾在暗中努力延宕,也只能争取到一时缓冲。对方很快决定清理“叛徒”,不给他翻身的机会。现在他手中仅剩无数条待考察的道路,却没有一条清晰易行。
汐黎站在不远处,倚在餐桌旁,望着他的背影。自从他失业的消息确定以来,他的情绪一直低落,一向自信满满的人如今沉默寡言,偶尔开口也只是短暂的呻吟或叹息。
“你先休息一下,我煮点面汤给你。”汐黎试探着开口,语气柔和。
郑桃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他不再像从前那般积极回应她的关切,此刻的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挫败之中。
汐黎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水沸时发出轻微的白汽声。她一边搅动锅中面条,一边思索如何缓和这局面。她的隐秘努力未能彻底保住郑桃的职位,这让她心中有愧。但更多的是对他们关系未来的担忧:过去是她过于依赖郑桃,如今是郑桃在低谷中无所适从,而她仍要隐瞒复杂的幕后运作。
端着面汤出来时,郑桃仍是那个疲惫的模样。汐黎轻轻将碗放在茶几上,柔声说:“趁热喝点,暖暖胃。”
郑桃抬眼看她,眼里是些许感激,却还带着忧郁:“谢谢。”他拿起汤勺,吸了一口滚烫的汤汁。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我以为我能更聪明地离开,给自己留后路。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动手,不给我喘息的余地。”
汐黎在他对面坐下,小声安抚:“这件事确实出乎预料……不过工作失去可以再找,你有能力,只是暂时需要时间。”
郑桃苦笑:“可是时间并不站在我这边。每过一天,我越发感觉自己没有立足点。我之前想跳槽的平台如今也犹豫不定,听说我被前东家按下淘汰键的消息……这对我在业内的名声并不利。”
汐黎心中刺痛,她知道自己如果拥有更强的话语权和资源,本可以使局面更缓和。但她只能在背后巧妙导引,不敢明目张胆介入,否则会引发更大的怀疑与风险。看着郑桃的沮丧,她只能轻抚他的手背,温柔却无奈。
“能不能稍等一阵子?或者考虑一下别的赛道?”汐黎轻声提议,“你不是对某些新兴产业感兴趣吗?换个思路,也许会有新机遇。”
郑桃将汤勺放下,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在离开前先稳住下家,却最终什么都没稳住。”
他抬头审视汐黎,眼神中带着探究与伤感:“这些日子你变得很厉害,很从容,我有时会想,你是不是早就看透这些?”
汐黎心中一紧。郑桃的失业不仅打击他的自信,也动摇了他对她的理解。他开始怀疑她的淡定与改变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在她升职、在她驾驭更大资源时,他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汐黎勉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我也只是尽力在自己的岗位站稳。你知道这行业多复杂,我只是学会了隐藏软弱。”
郑桃点头,似乎接受这个解释,眼神中却仍有一层阴影未消散。他心态微妙转变:过去对汐黎的坚韧感欣慰,现在却在质疑这坚韧里是否包藏着对他无所谓的冷静。他不愿深思,但苦涩感觉如同钉子藏在枕头下,令他睡不踏实。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汐黎默默陪伴在侧,不再多言。她知道此刻任何话都难以抚平他内心的波澜。失业带来的不只是经济压力,还有自我价值的崩塌和对身边人的不安。
郑桃低头,再次舀起一勺面汤,苦笑:“还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汐黎轻轻点头,却在心里叹息。如果他知道她真正的运作与关联,是否还会这么想?如果他洞悉她曾尝试通过权力暗手段让对方公司放缓对他的处理,会不会更有安全感,还是更感到不安与陌生?
此刻的郑桃因为失业陷入新一轮的迷惘,而汐黎则在微光之下承载双重压力。两人的心态都在变化,他以为她的陪伴始终如常,她以为他的信任还能维系,可这股暗涌的隔阂如同细微裂痕正从内心深处蔓延。